关起远则搬进了他的祖父关胜曾经住过的院子。我站在院角的老槐树下,细细的抚摸着凹凸不平的树干,仿佛又看见了关胜那张平和而亲切的脸,我低声的喃喃自语,
“人去了,魂魄是否还在?”
“每次走进这个院子,我都觉得祖父还在,似乎一开门,就能听到他在叫我‘远儿’。”
关起远有些伤感,但是,我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他温暖而明亮的童年。我转过身子,与他面对面,我蹙着眉头,困惑的问他,
“起远,最近我总是喜欢回忆,总是想起过去的人和事,我是不是已经老了?”
“不老,你就是心思太重,想得太多了。”
他用拇指轻轻的揉着我的眉心,温和的笑了。我皱着鼻头,撅着嘴,眼底笑意盈盈,撒娇似的对他说,
“也就是在你的眼里不老,在别人的眼里,我早就是老太婆了。”
“我比较笨,能记住的事情不多,但是,记住的便永远都不会忘记。所以,我只记得你最美丽的样子。”
关起远眼中温柔的深情,让我的心无限的温暖,我将头静静的靠在他的肩上,内心无比的庆幸着,当我疲惫的时候,还有这样一个温暖可靠的息处。
“起远,请你也要记住我以下说的话,不要告诉别人,也不要问为什么。”
“好。”
关起远坚定、没有半点迟疑的答应着,我离开他的肩膀,抬起头,与他对视,他的目光使我安心。我严肃、郑重其事的对他说,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被带走,不知去向,你不要惊慌。你要办好以下几件事,第一,瞒住无痕姑母,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第二,将玉如意的藏匿地点告诉芳菲,让她掌家。
第三,我已经将田仓百合子收为玉家人,改名玉荷。此事,你要在适当的时机,公之于众。
第四,和于家的婚约要按时履行。
另外,你有事可以和程先生商议,格外提防玉承德,有不清楚的事情,就问越女。记下了吗?”
“你放心,不会有半点差池。”
“我何其幸也,有你和越女在我的身边。”
我舒心的对着他笑,有他在身边真好,我真的知足。关起远拉起我的手,轻轻合在他的掌心里,低着头,犹犹豫豫的对我说,
“玲珑,我很担心你。”
“为我,守好这个家。”
“你放心,一定。”
关起远抬起头,与我对视,黑亮的眼睛在我的心里点起一盏永不熄灭的灯,他的温暖,他的深情,会陪伴我走过最黑暗最艰难的日子,我不孤独。
我所担心、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宫崎纯一郎找上门来,要求我履行婚约,当我斩钉截铁拒绝了他的请求时,他勃然大怒,凶相毕露,不由分说,恶狠狠的将我带离玉府。
好在,事先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相信家中不会有太久的混乱,很快会平静下来的。事实上,我已经无法顾及得太多了,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生活就是一个环形的跑道,你绕着它一圈一圈不停的转着,终点不是终点,不是,经历过的事情,会再次出现在你的生活里,让你猝不及防。
现在,我正在经历着如此猝不及防的事情,我又回到了当初被宫崎纯一郎囚禁了十天的小楼,和上次一样,我依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和上次不一样的是,我的处境更加的凶险了。
“如何?我的玉美人,你还在我的手心里,做何感想啊?”
宫崎纯一郎一只手(揉)搓着下巴上的胡子茬,另一只手斜插在裤子兜里,好整以暇的对着我。
“没有感想,悉听尊便。”
我将自己的身体深深的陷进沙发里,仿佛这是现在唯一可以支撑我的力量。
“玲珑小姐,真是铁嘴钢牙啊!总有一天我要你哭着求我!”
宫崎纯一郎大步来到我的面前,双手一左一右的撑在沙发的靠背上,将我困在他的两臂之间,我清楚的听到他咬牙的声音,他口中呼出的热气直接喷在我的脸上,我没有躲开,昂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你就慢慢的等吧,恐怕,要等很长很长时间了。”
宫崎纯一郎下意识的咬着嘴唇,双手大力的拍在沙发靠背上,发出很大的一声“啪”,我不由自主的紧缩着身体,却依然倔强的与他对视,尽量不让自己的害怕显得太明显。宫崎纯一郎拉开与我的距离,坐进我侧面的沙发里,斜靠着沙发的扶手,长腿一伸放在前面的茶几上,一只手杵在腮上,歪着脑袋,斜视着我,
“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和玉家所有人的命,都捏在我一个人的手里!我随时随地都可以要了你们的命!”
“知道,又如何?”
我微微的挪动着身子,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依然牢牢的靠在沙发里,这个动作可以掩饰我内心极度的不安。宫崎纯一郎坐正了身子,腿依然搭在茶几上,手指从头顶向脑后,轻缓的梳理着头发,左边的嘴角轻轻的挑起,满脸的嘲讽,
“如何?你这个女人真有意思,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是吗?”
“我非常明白,但,你若是想杀人,我阻止得了吗?”
我愤怒的瞪视着他,努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缓,却感觉自己的心在颤抖。我将一只手压在胸口,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宫崎纯一郎将腿从茶几上拿下来,十指交叉放在身前,低下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