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井就在树下,周围木头围栏已经腐烂了,井上的绳子几乎烂光了,只剩几根纤维系着木桶,摇摇欲坠。杨辰来到井边,低头往下望去。井口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到。
“女史……”周穆儿仍旧惊魂未定,拉着杨辰的袖子不让她近前。
杨辰扶着围栏,将头往井里探去。井边干燥,里面也没有潮气,应该是口枯井。杨辰突然开口唤道:“信春,听得见吗?”
声音在井中回荡,带着诡异的回响。
“信春?”杨辰继续唤道。
没有回声。想来这口井很深,应该已经摔死了。杨辰松了口气,从井边收回头,对周穆儿说道:“好了,咱们走吧。”
她们转身踏着院子里的落叶往回走去。杨辰的脚已经踏出了黑漆门槛,却忽然听到一丝细微的声响。
那是一个女子的呻吟,通过冗长的井道传递出来,在既然的大院中明晰可辨。杨辰倏然顿住脚步,侧耳细听着。
周穆儿站在她旁边,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四周霎时静下来,紧接着,又是一声呻吟。杨辰双全猛然握紧,转身折回井边,唤道:“信春,你听得见我吗?”
井内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女史……救我……”
杨辰的心猛地一沉,说道:“你等着,我马上就来救你。”
杨辰直起身,环顾四周。院子里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只在墙边靠着两块大圆石。石头比井口略小一些,看上去分量不轻。
杨辰快步走过去,想要将石头抱起来,可是力气不逮,怎么都搬不动。
周穆儿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瞪着眼在旁边看着。杨辰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我!”
“哦,”周穆儿赶紧走上前,帮着杨辰一起把石头搬起来。
“那边。”两人搬着石头往水井边走去。
“女史,您这是要干什么啊?”周穆儿怯生生地问道。
杨辰将石头靠到井边,说道:“推下去。”
“啊?”周穆儿脸都白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杨辰。
“别愣着!她不死,你就得死!上官昭容若是追究起来,我都保不了你!”杨辰瞪视着她,“你们两个之中,只能活一个。”
“推下去。”
杨辰的声音回荡在她耳畔。周穆儿一闭眼,石头猛地滑到了井中,紧接着就是“噗”的一声,是重物砸烂血肉的声音。
周穆儿睁开眼睛,盯着那黑洞洞的井口,仿佛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顶得她猛然后退几步。
“信春?你还听得见吗?”杨辰出声唤道。
这一次,再没有声音。
杨辰舒了口气,说道:“走吧。”说罢就往门外走去。周穆儿抬起袖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急忙追上杨辰的脚步。
太阳还很好,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四周都是梨花开放的清香。杨辰缓步往前走着,脸上平静无波,仿佛刚刚只是去赴了一场茶会。
“今日之事,就当从来没发生过。”快到弗居阁门前时,杨辰出声说道,“若是有人问起信春去向,你就说不知道。听明白了吗?”
“是,明白了。”周穆儿说道。
杨辰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忽而抬起手,替她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你做的很好,”杨辰说道,“从今天起,信春的位置由你取代。你就是弗居阁的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