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林府一个冷清庭院中,林慧宜正倚在树干吹着洞箫。此时门外她的母亲胡氏亲自举着灯笼走了进来,口里说道:“我向来不喜欢你这颓废调。说了这么多年,你都不改一下。”林慧宜吹曲子的兴致顿时消失殆尽,她向来不喜欢吵闹,只是眼前这人是自己母亲,她只得放下萧管,跟着母亲进了屋。这个时候她过来自然是有什么事向自己嘱咐,此刻她的脸色清淡,不为自己母亲来而欢喜,也不为曲子被打断而愤怒,她向来是这样,脸上总带着一股无惧无怖、无忧无喜的冷漠。
“黑灯瞎火的,好好的小姐闺房都被你们这些人给折腾成这样。你们还杵着做什么?还不把灯都点燃了?”胡氏走到林慧宜房里,只看见里面烛台上点着一盏灯,不禁发脾气道。
侍女自然不敢说是小姐的意思,只得低着头一个个将蜡烛点燃。房里果然亮堂了许多。
胡氏的脸色才逐渐好起来,此时她端着茶盏,优雅的错着茶杯。“你们都下去吧。”侍女们应了一声,有条不紊的退了出去。林慧宜只是站在一旁。她母亲看她这副不冷不热的模样,显然都要把耐心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脸色显出怒气:“如果不是澈哥儿叫我来,只怕我还不愿意到你这屋里。我胡珍聪明一世,怎么养出你这种木鱼脑袋似的女儿。如今你年纪也大了,你天天别像个没事人一样的,你自己的事就你自己操心自己拿主意,老太太不喜欢你,你也让她去喜欢,说不定她一高兴,就将你指个好人家,你不过就小容赏那丫头半岁,凭什么她两年前就定了婚,你如今还没有个着落。难道你自己的事还得让你弟弟操心你吗?”
林慧宜听了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心里只是微微疑惑,也没有往深处想。
胡氏见她半分不管自己的事的平静模样,气得摔茶盏道:“你可知道,今日老太太动了怒,要打你弟弟,可怜我的儿,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如果不是为了你,他将那人请到院子里,如何让花奴那小贱人占了先机?你比不上若清那病丫头,我也认了,怎么连她身边的奴才也比不上啊?”
林慧宜这才想起来,先前自家弟弟叫人交一份信给自己,说是夕阳西下,务必去中心小湖去见一个人。只是一转头,叨念到新看的乐谱,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那信也顺手塞到烛台之下。此时想起来,不禁恍然大悟,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个意思。
胡氏见她不说话,心里宛如是火烧了的气愤,却又不能打她,只是瞪着她恶声说道:“你如果有半分良心,以后别再招惹你弟弟,以后你的事,我叫他不准管了。你有什么事,也不要去找她。若是被我知道,别怪我不念我们母女一场的情意。”
林慧宜听了这话一点都不惊讶,心里倒是有个声音说道:“咱们之间还有母女的情意吗?”
两人正僵持着,林澈却挨着痛进来,笑着说道:“母亲这是动的哪门子气?我是好意,只是天公不作美而已。我不过被挨了两棒子,这也是老祖宗赏的,是我办事不力的结果,害得姐姐不能认识良人,也让大姐突然晕倒,这和姐姐有什么关系?你总是来说她,我就是不高兴了。”此时伺候林澈的丫鬟和嬷嬷迭声气湍吁吁的跟着进来说道:“少爷,您身上有伤,怎么不让奴婢们扶着您走呢?”
胡氏已经先一步在林澈身边,吩咐众人道:“将那屉子抬来,将少爷抬回去吧。他有伤,你们竟然让他跑出来。如果还有哪里不好,我揭你们的皮。”又柔声对林澈说道:“我的心肝,你还有哪里吃疼?”
“不碍事,男子汉大丈夫,哪里那么娇弱?”说着还绕着桌子走给众人看。“幸而那几个小厮是常跟着我的,下手不重,不然我连床都下不了。”
“好了好了,你总是为他们说话。现在夜已经深了,你总呆在这里不好。还是回去吧。”胡氏说着站起来道。随即吩咐他身边的人好好侍奉。说着,一群人才慢慢的散尽。
唯独林澈倒是有几分留恋,回头看着林慧宜,林慧宜向他安慰似的笑笑。只是人走完,她的眼泪才慢慢落下来,映着月亮光,晶莹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