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醒过来的时候,正值黄昏,夕阳偏好,外面亭台楼阁都像是镀上一层金边,茂密的柳树旁边,三两的美人或行或坐,正在小桥上往下看。
四周暮鸟归巢,一切都看起来安详和善。与世无争。
流星从外头回来,看到林辰披着一件长袍坐在窗边。一个人的气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身边伺候的人必然看得清楚。
对方的一个神态,一个姿势,都能看出和之前不同之处。
她暂时的主子的确变了。
她像是一朵养在温室里的花朵,突然经历了风雨,重新对身边的人和事起了认知。
她的嘴唇骤然变得苍白,之前的红晕随着身体水分的蒸发而消失殆尽。
但是她如漆的一头黑丝松松系着,松散在肩上。屋外阳光从窗花投射过来,洒落在她如玉的脸上,细腻得像是凝脂带着柳叶味儿的眉毛淡淡的舒展开,修长的眉睫轻轻的挑着,浅抿着嘴唇,看着窗外,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听到流星的声音,微微侧过头,光洁的额头在夕阳衬应,饱满完美,竟然带着某种明亮动人,媚惑入骨的味道。
南方人水乡的人和其他地方的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从林辰第一次来到这司徒后宅当中,明眼人都看出来,她虽然没有出众的面容和姣好的身段,但是她的肌肤就像由一块水堆砌而成,泛着与众不同的红晕。
这种娇柔的感觉,就如同,盛开在水中央的水莲花。
流星曾经臆想,这样的人,是从哪里来的,真的是从别的国度而来?
她听说。那水边生长起来的姑娘穿着和水藻一般的轻柔的裙子,成群结队的驾着小舟,在飘着桂兰香味的湖面上。她们赤着脚,将又黑又粗的辫子挽在胳膊上,又用蓖麻和艾草编织而成的绳子系在腰上。
听说南方的姑娘都会游泳,她们可以长时间在水中憋气。而技艺最高的姑娘可以在赶大潮的时候装扮成仙子的模样,直接站在浪尖上跳舞的。
宅子里积古的老人们说,那是因为她们将人鱼的尾巴剪下来,贴到自己的脚肚子上。
“林姑娘?”流星将一小碟子热茶端过去。“喝口茶吧。”
坐在窗户边的林辰顿时有股气势凌人,远观不可亵玩的高贵。这种气势。令流星不敢抬头。
林辰微微一笑。
苏姑娘的院子里,此时夏风翩翩,一个白衣身影。像是随风舞动,银光划过,剑花生姿。只见足下轻点若踩在云端,轻如鸿毛,灵如水蛇。破空的声音惊的四周的树叶扑哧的响。风吹乱了一头青丝,一个犀利的转身,如同面具般遮住了其容颜,但是看到她回眸时,眼中的凛冽如辗碎的冰凌。
“腾”地一声,这个白色如蝶的人手中的剑突然不受控制瞬而挣脱而出。朝着的方向正是从外头走进来默然站立的女子的脸。女子没有动,脸上端着向来温和平静的笑容,她带着能容纳万物的宽容。那剑尖只差一定就刺进她的眼瞳中。而这个过程,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不单是苏姑娘,就连旁边的苏嬷嬷也变了脸色。
几乎看不到苏嬷嬷的身形,林辰只听到身边一阵疾风,一个身影在她面前掠过。便将快速割掉她几乎贴着脸的几缕发丝的剑截下来。
苏嬷嬷化拳为掌,往这气势如虹的剑柄尾拍了一掌。那剑尖顿了一下。顺而偏一个角度,往旁边不过几步之外的一株大柳树飞去,深深扎入树身中。唯独尾部的剑柄还在剧烈的颤抖。
苏姑娘看到林辰安然无恙,鼻尖冷哼一声,一挥手,便直径走进闺房当中。
冷汗从林辰的手掌中流出来,但是她的面上却是淡定无波。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多么珍惜这条生命的。
她随着苏姑娘走进她的寝室。率先闻到纱窗当中透出一股幽静的冷香。
外头明明艳阳万丈,烈日炎炎,这个房间却是透出阴凉之气,沁人心脾。
苏姑娘一身热汗,早就先一步脱了外衣,露出里头红莲洗鸳鸯的大红色肚兜来。细细的带子缠绕在脖颈上。
她侧了一下眉眼,看到身后的人,并不以为然,解下肚兜,露出里头养尊处优显出白凝脂般肌肤。
红红白白的花瓣肆意飘在蒸起热气的浴池当中。
这个浴池极大,几乎是个小小的湖泊,池子边上镶有柔和的夜明珠和宝石。随着升起的热气,像是天上云间一般迷离。
“我在之前,有一次掉进水里。因为那个时候是冬天,又正好是人生第一次来葵水,所以身体吃了亏,一直都不能生育。其实我是羡慕你们的。”
苏姑娘裸着胳膊,趴在池子边上,声音寂寞而空旷。
林辰在她身后蹲下来,挥手命就要来伺候她的小侍女出去。她净了手,将袖子挽起来,熟练的拿过旁边放着透明液体的水晶瓶子,还未打开,就问到一股扑鼻的香味。林辰涂出一些放在手上,抹匀,然后开始给苏姑娘轻轻的擦拭后背。
“这个味道好闻吗?”苏姑娘闭上眼睛,似乎很享受这样的伺候。
“甜而不腻。的确是好东西。”林辰轻轻的回答。
这是名叫群芳髓的东西,听说是用一千种名贵花卉的精华熬制出来的香料,各国贵族女子们都喜欢用,却是有价无市的东西。
记忆中林若清也得过一瓶,不过却是被林容赏无理取闹故意给打碎了。不过那香味彷徨在房间里,好几个月都未曾挥发干净。
“他在这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