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宫,坐落于王宫东北角,甚是雅致幽静。
凤婧衣跟着进了宫门,便看到院子里躺在椅子上闭目晒太阳的人,明明悠闲自在的一幕却让她觉得有几分沉淀岁月沧桑。
按道理,这个人应该还不到头发花白的年纪,可眼前的北汉王已经头上华发无数了蜻。
“陛下,长公主到了。”公公上前低声道膣。
北汉王闻声睁开眼睛,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却又透着迫人的犀利和威严之气,伸了伸手示意她上前扶他一把。
凤婧衣愣了愣,上前将人从椅子上挽扶起来。
北汉王一手微微抬了抬,指了指不远处的园子,“朕睡得有些乏了,你扶朕到园子里走走吧。”
说罢,侧头扫了一眼宫人,示意他们不必再跟着随侍。
凤婧衣有些不自在,纵然一向胆大,可在面对萧昱的父亲,她还是有些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合适,于是便一直沉默着。
“你到宫里也半个来月了,昱儿也没带你来见朕,朕只得厚着老脸传你过来见一面了。”北汉说着,话语中带着几分笑意,倒也并无责怪之意。
“是婧衣有失礼数,该早些来拜见陛下的。”凤婧衣道。
只是,自己身份尴尬,萧昱没有要带她来,她也不好冒然求见。
“听说前些时日,昱儿带你去见了皇陵见戚皇贵妃。”北汉王一边漫步走,一边说道。
“嗯,半个月前的事了。”凤婧衣如实道。
说到敏惠孝昭皇贵妃,北汉深深地叹了叹气,“朕有负他的母妃,昱儿小时候很粘着朕,可自他母妃逝世,他也被送出了宫,十之后再回来,对着朕已经与对着陌生人无异了。”
可是,他怪不得他,是他愧对了他们母子。
“不,他还是你这个敬爱你这个父皇,不然也不会回来。”凤婧衣宛然笑道。
北汉侧头望了望她,眉眼间蔓延起笑意,道,“你倒是真的懂他。”
凤婧衣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也难怪,昱儿这般对你牵肠挂肚的。”北汉王笑了笑,而后说道,“朕该谢谢你,这十年来照顾了昱儿。”
凤婧衣笑着摇头,道,“是我受他的照顾才是。”
那十年,如果没有萧昱的一路相伴,她想她现在也许都不可能活着站在这里。
“不管是他照顾你,还是你照顾他,总归朕该谢你那十年在他身边,让朕的儿子不是孤苦无依。”北汉王由衷说道。
如果那十年不是在这个女子身边,也许现在的昱儿又是另一番模样。
凤婧衣抿唇而笑,不知该如何言语。
“你来北汉,应当不是寻他而来,是有什么难处了,若是向他开不了口,尽管向朕提。”北汉王侧头望了望她,直言说道。
凤婧衣咬了咬唇,心情有些沉重,却还是没有开口。
北汉王能猜测到,萧昱又何尝不会想到,只是他从来向她追问过,而她也无法开口向他说起,于是便各自埋在心底。
可是,有的东西,不说不代表就会消失。
“人一辈子,总会有两难抉择的时候,最终也总是要做出选择的。”北汉王说着,沉重地叹息道,“也许最终还会为自己所做的选择付出惨重的代价,但是自己选择的路,便也怨不得别人。”
凤婧衣知道他是在说他自己,也是说给她听的。
“陛下是我离开北汉吗?”
北汉王笑了笑,半晌之后才说道,“朕只觉得,你最好选择是离开,这对于北汉,对于昱儿,对于你都是最好的选择。”
凤婧衣沉默。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可是她不想走,不敢走,害怕这一走再也无法活着回来见他。
北汉王沉默地走着,许久之后道,“昱儿回宫那一年,带着丰都仅有的兵马平定了逼宫的乱臣,那时候……他全身大小三十一处伤,整个人都像是从血池里走出来的,叛乱一平他还是撑着一口气要回南唐,可是还未赶得及回去,便得到了南唐国破你殉城而死的消息,发疯了一样还是要回去说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那
tang个时候他哪里还是夏候彻的对手,是朕带着人将他截了回来,请了术士将他催眠才将他困在宫中治伤,那时候他整个人昏昏沉沉数个月,口口声声都是叫着你的名字。”
凤婧衣咬着唇,一颗心越揪越紧,都快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朕相信,这么多年来他为你做的不少,这世上也再没有第二人能让他这般。”北汉王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是婧衣啊,你不能总躲在他的身后,他能够为你撑起一片安宁的天地,可他是人,更是血肉之躯,会伤会痛会死。”
“我知道。”凤婧衣哽咽出声。
“如果你们与大夏没有那么那么多恩怨仇恨,他带你回来,你要立你为妃,朕都不会多说什么,朕也希望自己最爱的儿子能与他心爱之人,相依相爱白头偕老。”北汉王停下脚步,目光深深地望着她,沉声道,“可是你们与大夏皇帝的恩怨,注定是要争个你死我活才罢休,而这本就是你们南唐与大夏的事,他是因你而卷入其中的。”
凤婧衣不忍再看那目光灼灼的质问,垂眸紧紧咬着唇。
他说的对,那本就是大夏与南唐的恩怨,靳太后要杀的是她们一家,若不是因她,他完全不会与这件事有任何关联。
“大夏皇帝是沙场征战的高手,加之如今兵强马壮,与这样的人交手,北汉现在根本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