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芬芳背对武英韶,假装四处寻找洞室出口,暗地里镇定心神,思考对策。武英韶应该不会蠢到直接问她“你的体质为什么有些怪异”这样的话,但他很可能会试探她的身手。接下来遇到危机关头,她切不可表现得太过灵活,装蠢装弱几下,但愿能打消武英韶的疑心。
路芬芳拿定了主意,不知不觉走到那滩岩溶毒水之前。她打了个寒噤,心想她方才若是跌落这毒水中,就算有再厉害的解**也回天乏术了吧?
她呆呆望着那水,看那水波中她自己的影子十分狰狞,乍一看还真看不出这影子是谁。且就在她的影子后面,又多出一个人的影子来。那人的手缓缓抬起,似乎便要按上她的后背将她推入水中!
“小师叔!”
路芬芳大惊之下慌忙回头,果然是武英韶悄无声息站在她背后,抬着手愣住,被她这声惊叫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路芬芳惊魂未定,细看武英韶的眼神清澈明洁,不似有暗害她之意,她方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疑心生暗鬼。她亦怕武英韶看出她心中有鬼,便指着那滩毒水道:“这、这水里有古怪!”
“你退后。”武英韶将路芬芳护在自己身后,取了鸿雁剑缓缓探入水中,又对路芬芳道,“卷曲石都已斩落,洞内光线不足,我也看不清楚,你且打开火折子来。”
路芬芳照做。二人一齐细看水下,那溶岩上竟有模模糊糊一“卐”字符号。武英韶喜道:“这里是个机关,布置当真高妙!闯入洞者过了幻象一关,谁还敢轻易接近毒水?离开洞室的机关偏就藏在这毒水之中!”
路芬芳刚才说水里有古怪不过是想掩饰自己内心惊惧,谁料到竟然歪打正着。她喜道:“太好了,只是不知道这机关如何打开?”
武英韶胸有成竹,只将剑锋插进那“卐”字符刻痕里,尝试扳动。他使了一会儿力,洞内并无新的洞口或通道出现,单是毒水水位下降了些。武英韶于是再扳,大约费了一盏茶工夫,那毒水便缓缓渗下去,最终流干了。
毒水滩下的溶岩露出了一条狭长的裂缝,可容一人钻过。路芬芳越看越觉得这黑乎乎的缝像怪物邪笑半张的嘴,待她刚钻入一半,便要给她来个“腰斩”。
武英韶道:“洞室四处都严丝合缝,看来只有试试这里了。你来给我照着亮,我先下去。”
路芬芳嘱咐武英韶小心,心中暗想武英韶胆识过人,身手不凡,果然是有真本事的,她原先憎他轻浮确是不该。眼看着武英韶滑进了半个身子,路芬芳又道:“小心!这石缝里可能还有毒液!”
武英韶似乎感觉到石缝甚深,抛出绳索套在毒水滩旁那最坚硬的钟乳石上,绳子另一头照旧缠在腰上。他对路芬芳道:“你帮我拉着这绳子,我喊‘放’,你便将绳子松开寸许。”
路芬芳会意,二人配合,竟将绳子放下一丈,还没探到下方洞穴的底部。又放二尺,路芬芳却迟迟听不到武英韶号令。路芬芳喊道:“小师叔,可是到底了?”
武英韶还不说话。路芬芳觉得有点不对劲,又喊道:“小师叔!你没事吧?”
“芬芳,你听着。”武英韶终于回话,他的声音格外冷静,可这种超乎寻常的冷静更让路芬芳害怕。武英韶喊道:“芬芳,你割断绳子,快快退后!”
“什么?我割断绳子,你不就掉下去了么?”
“别管我,你割断绳子快跑!”
出事了。武英韶提醒路芬芳避难,自己却不割断绳子——难道他的双手都不能动了么?
此刻路芬芳脑中想象的画面,是一条双头的巨蟒正缠住武英韶的腿,两张大口将他双臂咬得鲜血淋漓。路芬芳耳朵里嗡嗡直响,不对,还是不对,如果有大蛇扑来,武英韶至少应该发出惊呼,若是受伤更应该呼叫,怎会不声不响便要她割断绳子呢?
“小师叔,你到底怎么了?我是不会抛下你的!”
路芬芳虽然不知道武英韶方才舍身随她一同跳入怪群的事,但她现在敬佩武英韶的本事,心中实实在在把他当成同生共死的伙伴,绝对不会抛下他独自逃走。路芬芳再次喊话,武英韶还是不做声。她急了,又问伯服:“以我现在的轻身功夫,这样跳下去没问题吧?”
路芬芳大概等了两息的工夫,伯服没有回答,她便将绳索在钟乳石上多绕了几圈,确定绷紧了,攀着那绳子也钻入了石缝里。
这狭小洞穴中阴森异常一片漆黑,路芬芳便拿出了洞冥草来。救人要紧,她也顾不得待会儿武英韶是否追问这仙草的来历了。
这洞穴被洞冥草一照,终于现出了原形。除了狭长幽深之外尽是怪石,并没有路芬芳想象中的怪蛇神兽之类。她看脚下并无障碍,便虚握绳子“跐溜”一口气滑了下去。一室洞明,她已看见武英韶悬在半空,腰间还缠着绳索,似乎已经人事不知。
“小师叔!”路芬芳轻呼,顾不得手掌被绳索磨得冒火似的疼,直滑到武英韶跟前。路芬芳看此处离洞底还甚远,她若方才听话割断绳子,武英韶没法子御空,这么坠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路芬芳看四下一片安静并无鬼怪,好端端的,武英韶干嘛叫她割断绳子自己逃跑?他又为何昏迷了?
这些问题路芬芳只能暂时留在心中,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们两人都悬在这里,上边没人放绳子,怎么下去?
路芬芳便问伯服:“老爷子,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