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之后,宫里也没什么值得操心的事,宫妃们天天准时到长乐宫去点卯请皇后的安,一切风平浪静。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贤妃还特地出了长春宫,到太后的宫里帮着做元宵,皇帝下朝后来用过元宵便又去了长乐宫。
所有人离开以后,太后本来想让芬箬去内侍监走一趟,将皇帝近来召寝的记档调出来,但皇帝留宿后宫的日子屈指可数,太后一问芬箬便全都知晓了。
听说皇帝近来只在皇后的长乐宫和澜贵人的兰林殿里留宿过,其他地方均没走动,即便是储贵人那里也没有,太后又问如嫔呢?芬箬道:“如嫔有孕不能侍寝,陛下跟上回一样,赏了一堆好东西,有掐丝珐琅嵌白玉三镶如意,磁州窑红绿釉彩粉盒,金缧丝点翠嵌红宝石龙凤呈祥大金簪,白地套红料龙纹手镯……”等等,其实还有一个白玉同心结,不过皇帝特意嘱咐不要记录,因此芬箬手上的簿子里便没有这一项。
太后‘嗤’的一笑:“怪道上回皇帝一下子就知道那扇子是谁的,合着待她再好也就是跟打发叫花子似的赏点儿小玩意,有了孩子也没怎么的去看她,想来是成不了大气候,可她怎么就那么好命呢?”太后转头看向芬箬,“你说是不是李家欠了她的?”说着,自言自语道,“应该是!李家把他们家人都杀光了,所以阖宫只有她生的出孩子。”
芬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难道说:太后,陛下不是也夷了你们上官氏三族吗?于是只得噤声。
太后看她一脸尴尬为难的神色就知道她想什么,觑了她一眼道:“你也不必遮遮掩掩的,你以为哀家不知道你想什么?哀家不会动不动就罚你,你也是伺候了哀家大半辈子的老人儿了,哀家那样不讲情理吗?照哀家说,上官蔷那丫头确实不中用,进来的时候哀家便觉得差一些。唉!”太后重重一叹,吩咐芬箬道,“你再替我传信回去问问,还有没有适龄的女孩儿了?”
芬箬恭谨的答了声‘是’,事情她会去办,但实际上连她都晓得上官家是真的没有可以参加选秀的女孩儿了,仅有的几个女孩儿中,最大的一个只有五岁。当然也许暗地里也有,只不过被爹妈藏了起来不愿送进宫,谁知道呢!
太后又问了一些澜贵人的事,芬箬一一作答,太后道:“哀家要是男人,也会多宠信秦淑珍一点,女人不是不能来事,但重要的是不能在爷们儿眼皮子底下闹事,上官蔷这个白痴要是懂得这个道理也不会把命给丢了,还顺道儿丢了我上官氏的脸。眼下可好,她们三个闹得你死我活,却便宜了兰林殿里那个。”
太后心里,帝后和睦是无可厚非的,反正皇后又生不出孩子,算不上什么威胁,倒是这个澜贵人后来居上,要不是真像皇帝说的那样性子开朗不争,那就是太聪明,懂得藏拙,不管是哪一种,皇帝应该都很喜欢,而这一点,恰恰叫太后不悦。
当然,皇帝的确是经常去找澜贵人,如外界盛传的那样,澜贵人大约长相是不够美艳,但胜在人生的修长匀停,最初赐她兰林殿亦是希望她能如兰花那样高雅贞洁,澜贵人果然不负陛下的期待,除了武功好,早晨起来可以陪他皇帝一起打一套拳之外,夜里睡下,也十分的守礼,与他分床而治,互不相干。
其实是皇帝一早捅开了同她讲:“怡澜啊,朕真的是挺累的,就想安安静静趟一会儿,听说你老家有个表哥从小和你青梅竹马,对吗?”
澜贵人不知道皇帝怎么会把这些事调查的那么清楚,吓得赶紧跪下,怕连累了表哥的性命。
皇帝扶她起来道:“你别怕,朕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往心里去,朕都听说了,你表哥和你的感情很好,你上京来选秀,他为此大病了一场。”
“什么?”史怡澜虽然也和朝中自己的族人有联系,但他们都统一口径,将表哥的消息给瞒的死死地,史怡澜此刻也顾不上皇命了,就是皇帝要砍她的头她也要问清楚,更何况陛下看起来并没有那个意思,她泪水涟涟道:“陛下,求陛下开恩,臣妾的表哥只是心疼我一个人在宫里,别无依傍,并没有旁的意思,且臣妾与表哥发乎情止乎礼,从没有做过逾矩的事,求陛下千万不要降罪臣妾的表哥,他一届文弱书生,经不起什么折腾。”
皇帝笑道:“你都想什么呢,把朕想的那么恐怖,朕就是想问你一句话,你老实的回答朕,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朕都允了你。”
史怡澜一个劲的猛点头。
皇帝道:“你那个表哥生病可是为了你吗?”
史怡澜垂头落泪不语。
“那朕就当是了。”皇帝松了口气道,“既然你都说了,那朕也同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你那表哥为了你至今没娶呢,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娶了,你忍心吗?”
史怡澜闻言,哭的更凶了。
皇帝道:“朕本就无意于选秀,可朕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耽误了你和你表哥,朕心里十分的过意不去,你若信得过朕,等以后有机会了,朕就送你出宫去,你意下如何?”
史怡澜泪眼朦胧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心中猜测着这会不会是皇帝的诈降之计?
但皇帝的表情很真诚,且皇帝说完这话也不等她反应就自顾自躺下了,顺便把帘子一拉道:“唉,朕的身子骨不如你,朕得躺着,你练功都练得什么?”
史怡澜道:“在漠北的时候,臣妾睡一根绳子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