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霸天抬起了红肿的眼,心中激动无以复加,但兴奋同时,他又满心茫然,自己到底何德何能,能让苏瞳如此不计前仇,以德报怨?
“多谢……”一个谢字还没说完,澹台霸天的话便被苏瞳打断。
“不要谢我,谢你自己。”说话同时,苏瞳从封阴手里接过长鱼泰的偶人,拍出一道狂风,将其推送到了公仪云香的手里。
公仪云香开心地抱着长鱼泰,偶人也终于停止尖叫,乖乖蹲在了云香的怀中。
“无论你们当年做了什么恶事,被驭灵主惩罚性地奴役,连带着子子孙孙被折磨这么长的时间,也足够还清恶债了,何况让我猜想,第一个在你们身上打入奴契的,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
苏瞳眨着眼睛,自顾自地说道。
“不过我这样说,你们也别得意,在我眼里你们既是可怜的,又相当可恶!虽然是被害者,可是这些年来杀死的驭灵修士也不计其数,我本想拿了传承就走,不过是临行前用长鱼泰一试,没想到你们这群杀人如麻的老家伙,还算有些良心和道义,居然肯为了自己的兄弟,放弃最后一搏的机会。”
“因为这件事,我才放弃了将你们通通肃清的念头。”
要是之前苏瞳嘴里说出这番大话,一定会遭到众人的大声讥笑,可是现在谁都笑不出来,反而羞愧并害怕地渗出了满头的汗水。
从她能解开澹台霸天身上的奴契这一件事就能看出,若她有心裁决,只要动用秘法便能用众人体内本就存在的奴契将他们通通推入地狱,承受比死亡更加痛苦百倍的弑主罪罚!
奴族老祖们在此刻不得不承认,苏瞳是他们这些年看到的觉醒最快,天资最强的灵师。
若不是他们念及长鱼泰这些年对十九家的付出,他们现在绝对通通都已成为死人。
澹台霸天哑口无言,心中却感慨万千,他之前决定为长鱼泰而放走苏瞳,其实心中并不是没有挣扎,他只有庆幸自己还没有在绝望中完全湮灭自己的良心,看来给别人多留一条生路,有的时候也是在拯救本已无可救药的自己。
“那么……”公仪云香等人目露期待地想要出声,却又被苏瞳打断了话头。
“别想!”苏瞳摆了摆手。“我只是一个刚进阶的灵师,没有力气一次性解开那么多人的血契,一会儿只能再解一家,而且你们做恶太多,害死我那么多驭灵兄弟姐妹,我也不打算马上把你们身上的契力立即抹平。”
“我每五十年,会回来一次,为你们中一个家族解开血契,至于下一次回来我解哪家,便要看你们这五十年之中,哪家行善最多,赎罪最多,这样的安排,你们服不服气?”
苏瞳条理分明,恩怨分明,这一席话说得众家心服口服,若每五十年解救一族,需要足足九百年才能结束这场冤孽,但是这九百年已不如之前那漫长而绝望的等待,他们心中有了希望,有了继续生存的动力和追求。
纵是有些苛刻,他们也心甘情愿,感恩戴德。
见众人点头如捣蒜,苏瞳情不自禁眯着眼甜笑起来。
夏元夕与封阴情不自禁地侧头打量苏瞳,在心中再一次刷新了对她的认识,她真是一个特别的女人,聪明,而且聪明得一点都不迂腐,在狡黠中又带着一些小坏,她并没有那么纯真,时而想要坑人,但使坏时又隐藏着一种人性至善。
若是换了其它任何人站在她现在的位置,都绝对不可能将这件事以现在的模样圆满解决。
她同情奴族的遭遇,所以为他们解契,她同情那些惨死在传承秘境里的前人,所以为他们惩戒十九家老祖,喝令他们日行一善办足好事九百年。
她唯独不同情自己,被澹台雪欺骗,被禁地阵法截杀,被十九家奴族老祖逼得差点没有退路……这些痛苦委屈,她在踏出传承宫殿之后似乎已经通通忘到九霄云外。
这样的女子,如何不深深吸引他人迷恋的目光?
她就像那天上佼佼的明星,散发出让人心悸的光火,跟在她身旁,仿佛一切不愉快的事情都能变得快乐起来,一切黑暗的东西,都开始发光。
“她做到了啊!”藏在一旁的澹台雪羞于与苏瞳再见,只是在心中升起无限的温流。若是能成为这样女子的随从,大概会一生幸福的吧?
“灵……灵主大人此次还想解开一家奴契,不知您看上了谁?”澹台霸天心中实在太多感谢说不出口,同时又万分惦记着自己同伴们的安危。
“不是你们。”没想到苏瞳在以目光掠过十九家老祖的脸颊后,却没有半分停留。
“以你们的实力,就算当年拼死了几位厉害的前辈,想必也克不死那铜溶君主。这一次要不是有他老人家帮忙,我也没办法活着从传承宫殿里出来,要感谢,自然得先谢他。”
既然公仪云香与澹台霸天多次咬牙切齿提起“铜溶君主”四个字,此人必定是奴役澹台老祖等人的初代驭灵主,不过苏瞳所说的要感谢的人,又是哪位?
就在她语毕之际,从早已破碎的传承秘境缓缓踏出一尊高大的人影。
老铜人!
他的身体铜锈斑斑,脸上表情极为木讷,给人一种无比凄凉的悲意。与其它千姿百态的铜人相比,丝毫不觉得特殊,可是当出现之际,澹台霸天却情不自禁大叫一声。
“是你!”
澹台霸天目光发亮,他自然也认得这尊铜人,苏瞳猜得一点都不错,当年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