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静悄悄的,薛镇扬不开口刘氏和薛镇世不敢说话。
薛镇扬就这么靠在椅背上,视线锁着薛镇世,不知在想什么,眼中流露出的是伤心是绝望。
薛镇世偷偷瞟了一眼,心头震惊不已。
发生什么事了,大哥怎么会这个样子,难不成是私运的事真的查到他们了?薛镇世吓的肝胆俱裂越发的不敢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氏就觉得腿都站麻了,面上露出生死一搏的架势时,薛镇扬终于动了动,他指了指面前的桌案,声音苍凉疲惫:“冬荣,把这些签了,宅子急着寻有些不易,你们索性就搬去水井坊吧。”话落将笔放在一边,望着薛镇世。
薛镇扬没有和平时那样大怒甚至冲过来打他几下,只有真的生气和伤心时大哥才会这样,薛镇世心里终于明白,这家肯定是要分的了,他踌躇着移动了两步站在桌子前望着面前的写的条理清楚的凭据契约,抖着手去拿笔!
“等等。”刘氏三两步走过去扯住薛镇世,将那份契约拿起来飞快的看了一遍,最后将东西在桌子上一拍,冷笑道,“大哥不愧是会管一个县的账,算的可真是清楚,家里田产铺子还有京城的两处的宅子你是悉数给了自己!何必还让我们签,你直接将我们一家四口赶出去不就成了。”
薛镇扬根本不看不刘氏,眼睛只盯着薛镇世看。
薛镇世也不是笨人,立刻就明白了薛镇扬所有的不满和怒火皆是来自刘氏,他福灵心至似的转头喝道:“蠢妇,大哥是一家之主,他说怎么分就怎么分,你有什么资格质疑。”说完,将刘氏猛的推开拿了笔就要签。
“薛冬荣。”刘氏倒退了几步又过来扯住薛镇世,“你看看这上头列的条款,我们要是签了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这哪是分家,根本就是将他们赶出去,什么都没有,就连水井坊的那套宅子都不是给他们的。
凭什么,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又谁家这么分家的。
薛镇世一愣,也忍不住去看上头的条款,等看明白了他朝薛镇扬看去,抖抖索索的道:“大……大哥,这……您这不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
“不单如此。”薛镇扬面色冷凝,毫无商量的余地,“我已写信会泰和给族中众人,我薛氏嫡枝一脉自此以后没有你薛镇世,你们就今天从这里滚出去,往后是死是活与我,与薛氏再无瓜葛!”
就是说薛镇扬要将薛镇世逐出薛氏。
就算是再害怕,听到这样的消息薛镇世也跳了起来,涨的脸色通红不敢置信的道:“大哥您不是和我开玩笑吧,您要把我逐出薛氏?为什么?”
薛镇扬不想和他解释,板着脸指了指桌面上的契约,只说了一个字:“签!”
“我不签。”薛镇世也生了气,他反驳道,“这么多年我在外头奔波,虽说最后惹了祸,可是也不能抹灭我这么多年的辛苦和功劳。您不顾我们也就罢了,不顾念手足情也就罢了,要分家我也依您,可是您凭什么把我们逐出薛氏,我不服!”
“大哥这是官做久了,处处都要显着官威啊。”刘氏讥诮的道,“若是这个家这么分,我们不可能同意,您要是有话说我们就去衙门说好了,让大家评评理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夫妻两个气的不行,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半天。
薛镇扬缓缓站了起来,一字一句道:“好,那就去衙门。”他走到薛镇世面前,站定,薛镇世心头害怕心虚的朝后退了一步,不等步子站稳,薛镇扬冷不丁的突然抬起脚,照着他的肚子就踹了上去。
薛镇世蹬蹬蹬的一直退到门边,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木呆呆的看着薛镇扬,一时反应不过来。
“老爷!”刘氏扑了过来扶着薛镇世,猩红了眼睛瞪着薛镇扬,“你还是读的圣贤书,是心虚说不过我们就动手,好,好的很,这衙门我们一定要去,不但要去衙门,我还要去告御状,我要请圣上评评理!”
薛镇扬气的胸口窒息的疼,他有两个弟弟,三弟因为最小被母亲宠的没了规矩,无法无天,所以他一向看重这个虽不算聪明,但为人老实的二弟。兄弟两人自小在一起玩,感情比别人家的兄弟还要深厚几分,所以当初粥棚出事时,他即便是看在眼里也不相信和薛镇世有关。
但是有的事情不是你不相信,就不会发生,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人是会变的,不但会变的愚蠢自私,还变的狠毒心硬如铁!
说能坦然面对是假的,说不失望是假的,他望着薛镇世恨不得一刀结果了他。
“薛冬荣。”薛镇扬俯视着薛镇世,眼角微红,“这么多年你我兄弟自临安到京城,你没成亲前什么事都和我还有你大嫂说,就是衣领坏了还要缠着你大嫂给你补,说婆子补的没有大嫂补的好。季行出生时我在外未归,是你在院子外头守了一天一夜,一见到我比我还高兴的说你有侄子了,你整天喜欢的紧,还背着你大嫂把他抱出去给你的朋友看,等他大了你但凡出去都给他买这买那的,就是泰哥儿出生你都没有这么亲近过是不是?!”
薛镇世肚子疼的额头冒汗,可心里更寒,他半躺在地上手肘撑着一眨不眨的看着薛镇扬,似乎并没有明白薛镇扬忽然说以前的事是为了什么,却又似乎感觉到了点什么……
“他是你侄儿,你的亲侄儿!你怎么下的去手?嗯?你说,你怎么下的去手?”薛镇扬说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