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茵抱披散着头发,额头包着白凌,拥被而坐目光阴厉,透着股破釜沉舟的意味。
“小姐。”半安害怕的牵着她的手,“二少爷去干什么了,您和他说了什么?”半安绝望,可事已至此,她没有选择,小姐也没有选择,只有认命!
周文茵就冷笑了一声,眼眸不自觉的眯了起来,冷漠的道:“他说他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包括死,我当然要成全他!”
半安吓了一跳:“小姐,您怎么能……”
周文茵摇摇头望了眼垂着的帘子,漫不经心的道,“我只是说让他帮我做两件事,我就答应嫁给他,这是条件。”
“什……什么事?”半安牙齿关开始打颤。
周文茵摸了摸额头,轻声道:“杀了蔡彰!”话落微顿,又道,“毁了方幼清!”露出一种迷幻似的期待表情来。
半安有些惊恐不已,浑身开始颤抖起来,杀了蔡彰?杀了蔡彰二少爷还能活着吗,还能全须全尾的娶小姐吗?她哆哆嗦嗦的问道:“那样的话,二表少爷也活不了了吧。”
周文茵轻轻笑了起来,面容近乎扭曲。
半安捂着嘴,满心后悔,当时在法华寺时她就该劝着小姐的,若不是小姐生了害方表小姐之心,又怎么会被对方反手陷入绝境……还有二表少爷,他对小姐的爱慕小姐心里早就知道,应该言辞拒绝才是,却放任不管让他为他们办事,就和现在一样,小姐一句话二表少爷就能豁出命去杀蔡彰,蔡彰什么人,那是看似不过是个纨绔的公子,可是却手段狠辣的人,二表少爷怎么能杀的得他!
“小姐。”半安语无伦次,“我们不管方表小姐了好不好?奴婢去把二表少爷找回来好不好?”半安恳求着,“老太太已经同意了你们的婚事,您嫁给他日子也不会过的很差的。”
周文茵轻轻笑了起来,道:“嫁给他?”她摇着头,“他没有功名,身无长物,你是让我往后和那些街市上的妇人一样抛头露面粗俗不堪吗?”她做不到,也从来没有想过。
半安愕然,她没有想到周文茵根本就没有打算嫁给薛明。
那怎么会。
半安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她是活不成了,就算老太太不把她处死,等夫人一到她也是活不成的。
她不想死!
“你出去吧。”周文茵慢慢的躺了下来,“不用劝我,我不后悔,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算计别人反而被人反将一军。事情不能重来,可就算能我依然会这么做。”她不好过,也不会让方幼清舒服。
是谁让她变成这样的,都是因为方幼清,她的幸福原本唾手可得,现在却成了水中花镜中月。
她怎么能饶过方幼清。
至于薛明,他一厢情愿,以为就这么来一出,她就会低头认命?不可能,她从来没有想过嫁他,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他要怎么做,都是他愿意的,与她何干!
薛老太太板着脸坐在外面,不说话,但脸色冷的骇人。
外院中,薛镇扬站在花厅的门外,听着焦安将内院的事一一报与他听,脸色瞬间沉冷了下来,他压着怒低声道:“你和焦平一起去,务必把那个孽子给我绑了!”
“是!”焦安抱拳领命带了焦平往内院而去。
薛镇扬望着黑下来的夜空,各处点亮的灯,心情跌到了谷底,他深吸了几口气压着心头不断蹿起的火,转身面露适宜的笑容进了花厅,蔡彰正托下颌很感兴趣的打量着郑辕和宋九歌。
宋九歌他见了好些次,但因不是同路人,所以即便见面也不过点头之交,但是对对方却有些了解,他不贪圣宠,不趋炎附势走阁老的关系,甚至前些日子赵天官有意伸了橄榄枝,要将家中小女说与他为妻,他也以已有婚约在身这种子虚乌有的借口给婉拒了。
他也有二十三四了吧?若有婚约为何还不成亲,这种鬼话谁会信,可宋九歌却坦荡荡的说了……夏阁老要致仕,他一走内阁就会空缺一位,赵天官入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做阁老的女婿,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他一个八品行人还不放在眼里。
说起圣宠,圣上在西苑,对朝中之事看似漠不关心,可每日都会让钱宁回禀朝事,隔日再和严怀中商量谋断,但更多的时候他还是会找了宋九歌去对弈,说是对弈可聊的还是朝中的事……
宋九歌明明能在谈笑中左右圣上的决断,可他偏不,每每都是点到为止,或是一句微臣官微资浅不敢擅言,把推回去……
他还递了外放的折子,说是要历练几年,实实在在为百姓做些事,这样才是他为官的本意。
呸!
你瞧他长的养尊处优的样子,还为百姓做实事,是没见过那些县令推官做的事吧,累死累活不说一旦出事还要做那替罪羊,那才叫官微言轻。到时候他还能这样谈笑风生,又论杏林又谈风月?
啃泥还差不多。
蔡彰心头不屑,可却又觉得看不透宋九歌,人活着不就为名为利,你跟圣人似的无欲无求,当初为什么还要挤破脑袋考科举,还要做这八品行人?回家种田去就成,做个山野乡人,说不定还有名臣三顾茅庐请你出山做师爷!
他胡思乱想了一通,耳边就听到郑辕似笑非笑的道:“宋大人两袖清风,为官刚正不阿,可是瞧不上我们这等勋贵子弟,也同世人一般觉得我们尸位素餐,膏粱纨绔?”他说着手里的酒盅微微一挑,一滴酒洒了出来,落在他的手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