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世的传说中,那个背叛了整个妖族的师诏虽然是个叛徒,却是无人可以否认的强大。最后那一战,他打了七天七夜才带着东皇钟离开妖族来到南荒,然后在带着一身重伤的情况下还让魔族血流成河,最后踩着堆积如山的尸体成为了魔族始祖君主之一。所有人都知道,后世魔族的杀伐不断就是学了当年师诏的狠戾暴虐。
四海八荒甚至有传言说,师诏那一生都从未败过。
对于这个传闻,管梨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梵音不解,“你对师诏有偏见。”
“偏见?”管梨的笑意更深了,“我就是对他有偏见又怎样?”
这个人总是奇奇怪怪的,梵音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些什么,只能趁他不注意瞪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四处看着地势,问道,“咱们现在怎么办?”
“逃,然后去找下一个人。”管梨也站起身。
听他的语气并不似是说笑,梵音不禁问道,“那祈泱呢?咱们不是为了祈泱才来的吗?”
“我从未打算杀了祈泱。”管梨给了她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梵音几乎有些回不过神。如果他从未想杀祈泱,那他们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又是为了什么?
他们已经逃出很远了,站在这个地方可以遥遥望见苍梧山,而那边原本昏暗的天空如今已经变得很是明亮,想来是祁凡帮他们挡回了那些天兵天将。
“祈泱与其他人不同,无需与他动手。”
管梨选择的办法竟然是面对面的与祈泱谈判。
在迦瑟这个侄子的为难下,祈泱终是被挡在了魔族之外。管梨在靠近南荒的地方见到了这个鬼君,然后毫无顾忌的将一切事实对其和盘托出。跟在他身后的梵音越听越紧张,她从未想过他说的谈判竟然会坦白的如此彻底。如果祈泱不信他们的话又该怎么办?
幸好,她的担心是多余的。身为一个君主,祈泱虽然免不了心存戒备,但是在这件事上,经过一番深思之后,他并没有多加质疑。只是在选择相信他们的同时,他也做出了另一番回答,“我相信你们说的事情和我前世的身份,也可以帮你们取出东皇钟。只是,我不想回忆起前世的事情。”
威震六界的鬼君其实还很年少,不过今世的坎坷过往却让他历经艰辛,大起大落的人生带来的是无可避免的沧桑。祈泱说话的时候,唇角总是不由自主的微微向下,这满带防御的神情是他在几番垂死之后养成的习惯,平常注意不到,这样接近了去看却难免心酸。而他就是带着这样的表情和那永远不变的淡漠,对他们说道,“回忆起前世之事,免不了牵挂前世之人。心存他念,便是愧对今世之人。”
梵音只见过祈泱两次,而这两次却都只有“震撼”二字可以形容。第一次,他在九招之宴上,只用一个淡淡的眼神就震慑了全场。第二次,他用同样淡漠的态度说起这样一番话。世人多好奇自己前世之事,却少有像他这样抗拒的。而且,也许他说的这些才是正确的。
无论今世有多少崎岖坎坷,也是正在走并准备走下去的一条路。如果平白无故的想起了自己曾走过的另一条路,于现在而言毫无意义,只是平添了一份烦恼,让人对自己现在的一切产生了犹豫。
对于祈泱的这个要求,管梨很爽快的便接受了,因为从一开始他便是这样打算的,“他这一世已经过得很不容易,何必再拿这些事情给他添堵?”
而在这圆满的谈判之后,那两人达成了另一番交易。为了“报答”祈泱的配合,也为了让鬼族许诺永不出兵,管梨将自己用命抢过来的青谧镜送给了祈泱。也就是这个时候,梵音才终于得知了鬼君如此想要想要青谧镜的原因。
夷绪病了。
这是个几乎治不好的病症,或是说重伤。当年在天刑台上,为了救下自己的心上人,夷绪付出的代价无疑是巨大的。天君对这个儿子下了杀手,只要是上了天刑台的神仙皆与凡人无异,而以半点修为都没有的身子去承受那些残忍的刑罚,痛苦自然可想而知。夷绪在救人的时候就是以毫无修为护体的身体替祈泱挡下了几十道天雷,从此日日夜夜饱受伤痛折磨,这种痛苦持续了万年之久却无人知道。祈泱寻遍了四海八荒也寻不到医治妻子的办法,直到听闻了青谧镜可以治愈所有伤病的传说。
为了青谧镜,即使明知九招之宴上众人都准备看他热闹,他还是应承下来去赴约。迦瑟这个侄子不知实情,只知他想要青谧镜便真的拿了青谧镜出来“报复”他。最后,半路杀出个崇则夺走了镜子,他也唯有放下自己所有的傲气和尊严,平生第一次在天界那些人的面前低下了头。
至于陶陶的事情,他本是想也不想的拒绝,直至陶陶偷偷告诉他,只要他假意答应这桩婚事应付她的父母,她便告知他到底如何医治夷绪。他答应了,所以才知道了青谧镜的事情。而这一切,夷绪都是知情的,因为他从不会瞒着她任何事。
听完了真正的前因后果,梵音在离开南荒的时候还沉浸在这个故事中不可自拔。这几千年来,她见过数不尽的痴男怨女,但是世间男子大多执着于钱财和地位,甚至为了这些身外物而抛妻弃子。至于那些本就位高权重的男人则又尽是些薄情寡幸之辈,像是祈泱这般痴情的却是少有。
“你喜欢祈泱这样的人?”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