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殿外,大雪纷飞,殿内却是十足的温暖。朱绮罗仅着一身单薄的衣衫坐在床榻上,身上盖了一床裘毯,一手撑着额头。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
“娘娘您这偏头疼的毛病可如何是好,最近更是愈演愈烈了。”阿琼在一旁伺候着,刚给朱绮罗熏完艾条,便招呼着其他宫人拿来一些香薰来驱散掉这艾草厚重的味道。
一时之间,幔帐之内烟雾缭绕。
“这毛病一旦落下了,用什么办法都是治标不治本的,且就这样吧。”朱绮罗缓缓睁开眼来,伸出手让阿琼扶着自己起身到屏风后面更衣。
“娘娘可是在思虑淑妃娘娘的事情?”阿琼一边替朱绮罗穿上那些复杂繁重的衣衫,一举一动,一丝不苟,一边如是问道。
“本来就打算一招致命,让她这辈子都翻不了身。没曾想,这万菁菁果真是经不起他人的挑拨,枪头一转便往德妃那边去了。真是……”朱绮罗话未说完,神情却变得愈加阴沉。
“完颜贵人太过心急了。一心一意只想着报仇,却完全忘记了制衡的道理。”
“你都能明白的道理。她为什么就不能明白。”朱绮罗冷冷地看了阿琼一眼,复又平视前方:“只能说,她太自作聪明!现下可好,留下一个万菁菁还有一个上官玉致。都是祸害。”
“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这万家居然就这么将尉迟家一半的兵权,给拿到了自己手上……”
阿琼话还未说完,朱绮罗突然一抽手,截住了这话头:“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
“是。”阿琼甚为惶恐地匍匐在地,鼻尖差点就碰到了朱绮罗的丝履:“奴婢胆大妄言了,还请娘娘恕罪。”
“起来吧。”朱绮罗淡淡瞟了她一眼,转头便走出了屏风。
“皇后娘娘,淑妃娘娘求见。”朱绮罗刚在书房里站定,守在外头的芳柔便进来禀报有客到访。
“让她进来吧。”朱绮罗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放在桌上的毛笔,尚未细想,便在宣纸之上下了笔。
“娘娘,可让奴婢去准备什么吃食吗?”因有前车之鉴。阿琼虽然心中疑惑,却并没有就此事细问,而是恪守自己的本分。说着自己该说的话。
“不用。她坐不了多久的。”朱绮罗话音刚落,万菁菁便风姿绰约地走了进来。扔在夹血。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
“淑妃免礼。”朱绮罗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让她坐下来的意思。
对于这样的冷遇,万菁菁并不以为意。滑胎之后她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之前跋扈嚣张的性格在她身上仿佛已经看不到一点影子。存留下来的,是那个异常坚韧执拗的万菁菁。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可以忍辱负重,更可以不择手段。
“皇后娘娘真有雅兴。这大冷的天,握笔时间长了,手都会僵硬得很。”
“呵呵,说到雅兴,淑妃你才是雅兴甚浓。这大冷的天,竟然就这么冒雪从雎鸠宫来硬生生走到了本宫的长宁殿。这么长途跋涉地过来。莫非只是为了吟诗作对,喝茶聊天吗?”
“吟诗作对,自是好的。只是臣妾惭愧,在这方面造诣浅薄,恐难是皇后娘娘的对手。喝茶聊天,倒是不错。”万菁菁笑了笑,气定神闲地在一旁坐了下来。
“聊什么。本宫与妹妹之间,有什么好聊的。”虽然刚才万菁菁的举动已是冒犯,可是朱绮罗并没有着急动怒。见万菁菁已经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她也继续低头写起字来。
“自然是聊这后宫掖庭之中的人和事了。”万菁菁讳莫如深,故意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朱绮罗冷冷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向着阿琼等人挥了挥手。
阿琼见状,赶忙领着在一旁伺候着的宫人们出去了。
“现在,可以说了?”
“皇后娘娘圣明。”见朱绮罗仿佛对自己即将要说得事情很感兴趣,万菁菁脸上的笑意更是明显:“不知道娘娘对上官玉致这个人……怎么看?”
“有什么怎么看的,别说以前与之接触甚少,更何况她现在即将临盆,本宫与她就更没什么来往了。”
“皇后娘娘别着急着撇清干系啊,妾身可什么都没说呢。”朱绮罗话音刚落,万菁菁便咯咯笑了起来。
“德妃既然是个明白人,自然是不会乱嚼舌根的。这一点,本宫相信。”朱绮罗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可这话语里头,却有几分威胁的味道。
万菁菁自然是听出来了,只见她低头一笑,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与之前那个恣意笑闹的女子判若两人:“皇后娘娘说得是,妾身自然不会。之所以这么问皇后娘娘,是臣妾突然想到,那日妾身被人陷害滑胎时,皇后娘娘本是怀疑婉婕妤是有嫌疑的。只是后来因为有皇上做保,这件事儿才不了了之?”
“怎么能算得上是不了了之呢。人都已经抓住了,虽然之后是因为刑部疏忽,让这些人都畏罪自杀了,可是伤你孩儿的罪魁祸首也算是抓到了。”朱绮罗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有些闹不清楚万菁菁怎么突然提起这一茬儿。
“呵呵,果真是抓到了吗?”万菁菁意味深长地瞧着朱绮罗,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万菁菁移开了视线:“上官玉致这个人,真真是好生奇怪。一天到晚遮着脸面不说,可是偏偏只是瞧着这双眼睛,臣妾便觉得熟悉。就好像……臣妾早就认识她一样。”
“大概,这便是别人所说的似曾相识吧。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