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历时近三个月的谈判,无论是安王等各郡王爷,还是随行人员,都没有带家属。除开安王他们之外,其他人就连伺候的下人也是尽量精简,季宣和身边就只跟着邱成,一些杂事都由安王府的婢仆负责。
安王在瀚州城住的是个五进的宅子,带来的随行人员虽多,倒也还算住的开。季宣和在随行人员中算是比较特别的,至少其他人是这么认为。认真说起来,其他人这么认为也无差,季宣和会跟安王扯上关系,本就是安王一手促成。
就像当初季宣和猜测的那样,他会被调任到西林县任知县,就是安王从中插了一脚。之前同季宣和两次巧遇的老伯,就是安王的堂伯齐王,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季宣和同安王之间就像两条平行线,应该毫无干系才对。
事情就是那么巧合,齐王在调查季宣和时,有次正看手下上报的消息,无意间被安王撞见。这本不是什么需要避人耳目的事情,齐王就随口多说了几句,不然的话,真要是密谈,齐王哪会这么没有防备?也不知触动了安王哪根神经,自此对季宣和起了兴趣。
安王封地主要在甘肃,那边气候相较康平县,自是要恶劣不少。齐王听堂侄安王说要将季宣和调往西林县,他无可奈何,只是提了些条件,毕竟季宣和给了齐王两次方便,虽说都是些顺手而为的小事,那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季宣和即将到手的富庶之地知县被人顶替,事情已成定局,齐王只能多为他争取权利。
对于季宣和谋知县一事,一开始齐王是不知道的,他没那么多时间盯着季宣和不放。直到季老太爷和文卓成为他活动之时,他才得知。齐王想着以他的地位,为季宣和谋个富庶之地的知县轻而易举,正当他开始动作时,安王先他一步动手,事成之后才到齐王那里知会了一声。
齐王只能感慨世事无常,季宣和两次帮他忙的人情,还不至于让齐王为他同安王起干戈,再说齐王同安王关系不错,那就更不可能了。齐王想着他不帮忙就算了,也不能害了季宣和吧,他同安王商议了一番,给季宣和争取了不少好处。
因此季宣和到了西林县之后,才会有众多方便之处。没有哪一任知县能像他接手的那么轻松,办理县务发布指令,遇到的阻力少之又少,只要不是触及安王底线的事情,那是一点磕绊都没有,一路下来,可说是顺风顺水。
安王之所以会对季宣和感兴趣,主要在于季宣和小小年纪就不被家人所喜,从小便同邵云辰成亲,两人相依为命,同父家的关系可说是除了季老太爷之外,就如同陌生人。
那时,安王还年轻,大户人家中,如同季宣和这样自小就单独立户的,不是没有,只是极为罕见,正巧被他碰到一个,他就起了心思,想看看一个没有父族培养的人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安王是上位者,对季宣和只是一时兴趣,将事情交代给底下人之后,便将季宣和搁之脑后。没想到季宣和到了西林县没多长时间,就无意间撞破了一桩阴谋,还顺便救了他的嫡子。一想起那事,安王到现在都还有些惊惧。
正常情况下,一个不满三岁的幼儿轻易不会走丢,更不用说是前呼后拥的王爷嫡子。显而易见,这里掺杂了后院的争斗,又恰逢安王不在沧州,下手的人时机寻得很好。
安王妃听到自己唯一的儿子不见了,那是目眦欲裂。悲痛交加之下,她精神不怎么好,判断力大失水准,派出去的王府护卫没能找对方向,等安王收到消息往回赶时,嫡子都已经被找回来了,顺便还给了他另一个惊喜。
刚听到孩子被拐案时,安王只以为是一起寻常的贩卖人口案子,随后附带的消息却让他大惊失色,连往日从容优雅的面容都维持不住了。地下密道也就算了,很多官宦富户家都可能兴建这些,只是他们将密道建到了城外,这却足以让他浑身冒冷汗。
建在住宿娱乐场所墙壁里的暗道,他更是闻所未闻,这是打探消息的节奏啊。能这么做的,必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只是个别情况,有人偶尔为之也就罢了,结果一番排查下来,边境地带很多城池都有这样的密道,想不引人怀疑都难。
这么大的动静,很难瞒过其他人,此后边关和腹地重要城池都进行了检查,林林总总查出不少这样的建筑。一开始还能逮到人,到了后来,和幕后主使人有关的人员都主动撤离,留给安王他们的只有茫然不知所措的无辜伙计。这些人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能留一条命都算好的。
季宣和凭借这次误打误撞,阻止了可能动摇国本的阴谋,本该得到嘉奖,安王却没上报。安王不动,其他官员更不会出手,此事就这么无风无浪,很是平静就过去了。安王他们却是万分庆幸,西林县这样的县城不是幕后主使者的首要目标,这里只不过是用来探听消息的,真正重要的是边关城池。
想到源源不断的外族兵丁通过挖掘的密道,直接从城外堂而皇之的进到城内,措手不及之下,边关想保住都难。边关告破,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敌兵长驱直入就指日可待。
真到了那时,锦朝只能退守。外族人被欺压太久,一朝得势,烧杀抢掠无可避免。他们人口少,占领城池作用不大,所到之处尽可能屠戮一空,但凡他们脚步丈量的地方,就如同蝗虫过境一般,锦朝就算反击成功,也将元气大伤,其中损失最严重的,不是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