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老夫子已过花甲接近古稀之年,看着却仍老当益壮,丝毫没有暮气。他心里透亮着,年纪越大,越能明白他能如此身康体健的关键。西林县气候不是很好,海拔又高,并不是适合养老的地方,甄老夫子日子却过得乐呵,一点也没感觉出来不适应,身体衰败的速度比起当地同龄人明显要慢上一大截。
平日里供应的三餐看着平常,甄老夫子毫不怀疑它们的功效。他年轻时吃过的好东西不少,季家提供的饭食不能与那些精工细作的佳肴相比,食材的质量起码好了一筹。
一开始,甄老夫子并没有察觉,时日一长,他自己感觉到了。不止膳食养生效用好,偶尔吃的药膳,喝的不知名果汁,功效更佳,一次两次很容易被忽略,日积月累,想不被人察觉都难。
甄老夫子只以为是季宣和夫夫去哪里淘的优质品种,倒没起什么疑心,感叹自己收了两个好徒弟之余,只能在边上尽力为他们筹谋一二。
晚饭后,季府前院大堂。
下人全部撤下,邱成和即墨守在院子里,大堂只剩下季宣和夫夫同甄老夫子三人。
“先生,安王给了弟子两个选择,要么去安王府给世子上术科,要么继续就任应州府知府,给世子编写术册,然后由专人为世子讲解,不通的地方再派人来向弟子请教。”季宣和神色平和,对于他而言,选哪个都没差。
去安王府,勾心斗角之事无可避免,相应的,好处也多。留在应州府,则更符合他的做事原则,问题是坐到高位之后,最终也逃不过争权斗利。两条路,路上的风景不同,遇到的机遇麻烦事也不尽相同,末了却是殊途同归。
“先生,我和云辰难以决定,弟子倾向于留在应州府,但从权利的角度出发,貌似去安王府更划算。您觉得呢?”季宣和没有保留,直接说出了他的打算。确实,留在应州府日子会过得更舒适。
甄老夫子手指轻搭在胡须上,神情专注,思考着两种选择的利弊。一个是地方,一个是中央,换个人来,十之八~九会选择后者。世子的先生,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时间久了,但凡能力不差,有着教授世子的功劳,怎么也能出人头地。而前者吗,虽有着世子先生的名头,实质上两人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地方又远离中央,就算是实权人士,地位也比不上中央官员。
就像现代的各省省长全国有多少人知道?而主席总理几乎可以说是没几个人不认识。古代这现象就更严重了,地方官员看着实权在握,执掌一方,若在中央没有后台,很容易就被拉下马,有理都没地方说去。
季宣和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他敢选择前者,就是知道,只要他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安王和世子没昏了头,不说高升,至少知府这个位置他能坐的蛮稳当。再说季宣和也不是摆设,不说巴结上官,至少正常的交际往来还是有的。
当初季宣和还任西林县任知县时,对于他的顶头上司闵知府,他没有刻意拢络,该送的礼他都送了,没有讨好巴结,至少也没有得罪人。在没有嫌隙的情况下,这样已经足够了。若无足够的利益交换,上官也不会轻易得罪底下人。
出任应州府知府后,季宣和的直属上官是四川布政使司的布政使苏东姚。季宣和按照以前的方式对待,不过于亲近,也不过于疏远。反正两地离的不近,送礼之类都是邱伯负责,地方官员可不得无故离开任职之地,没有直接的交际往来,这样处理足够了。
季宣和这样做,利弊参半,政敌少,同样同一阵营的也少。遇事其他官员无故不会落井下石,却也不会为他开脱。野心大,一门心思往上爬的官员不会采取这样的做法。
季宣和却不在乎,他之所以会选择当官,就是想着只当个商户,财产安全人生安全都太没有保障。他又不是能常年低头隐忍之人,委曲求全的事,做一次两次可以,要他一辈子都这么做,他怕他会忍不住,哪天憋不住了,他自己都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季宣和有时候想想,都觉得把他放到锦朝是一个错误。你看,按他不愿受委屈的性格,开疆扩土,自立为王才是他的选择。问题是他又没那么大的野心,在不用拼命就能生活好的情况下,他就会随遇而安。性格与现实冲突的情况下,端看他如何平衡两者。
邵云辰是季宣和的枕边人,甄老夫子是他的先生,两人与季宣和相处近二十年,对他的性子非常了解。甄老夫子看了邵云辰一眼,恰好邵云辰也侧身面对他,两人目光相对,其间的意味不言而明。
“宣和,就在应州府吧,我看云辰也是这么想的。”甄老夫子一锤定音。这个决定并非他所愿,按他的想法,最好的选择是另一种。无奈学生更喜欢束缚少的生活,他总不能强迫着季宣和做出违心的选择。也许季宣和不在乎选择哪种,问题是,真到了王城,不如意之事桩桩件件累积下来,憋闷久了,可别把他憋出个好歹来。
其实,甄老夫子也挺享受现在的生活。朝堂争斗或许精彩,这样平平静静的,也未尝不好。
有了决定,季宣和趁着还有几天休息时间,开始编写术册。第一步就是批改卷子,卷子不多,只有两张,唰唰唰,季宣和很快就搞定。
锦朝更重文,术科比起文科要落后许多,陈煜的答卷就很好的说明了这个问题。那些超过他这个年龄的题目不会就算了,一些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