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鹏飞吃到了夏天做的大饼子、菜、汤,他高兴的和上辈子与他合作多年的夏叔喝起了酒。
这顿晚饭,暖了他的心。
辛辣的白酒,让他第一口咽下时辣出了眼泪。
“快,吃菜!压一压,这酒冲!”
夏大伯接着夏爱国的话补充客气道:
“庄户人家,没啥好酒好菜,林连长别客气。咱东北人,别的不说,热情好客!你说是不是,林连长?”
林鹏飞难得开玩笑道:“东北人都是活雷锋嘛。”
呃?呃……咯……夏天噎住了,打了个饱嗝。
一杯凉白开推到了夏天的面前……
夏天举着筷子,看着递给她水杯的林鹏飞脸红了,她在苏美丽“吃饭瞎寻思啥呢?”的声音中,低下了头。
好吧,夏天觉得她敏感多想了。
还有她娘,这话说的,她能有啥可瞎寻思的啊……
性情上的了解,自然不难找话题,夏家的晚饭气氛极其融洽。
真是对脾气!
连夏老头都觉得爱听林鹏飞唠嗑,别看这小林连长年岁不大,庄稼地的事儿,也知道挺老多。
夏爱国更是多喝了几杯,有时和林鹏飞谈的尽兴了,夏大伯都插不上嘴。
林鹏飞还能兼顾地盘腿坐在炕头,和夏秋、夏冬都聊几句。
铁罐的水果罐头打开,大掌还不忘摸了摸贪吃的夏冬脑袋瓜。
不着痕迹中,林鹏飞用着那一派看起来话少的表象,实际上左右逢源。
只是……
人啊,酒醉后容易眼神迷离,更容易出卖自己。
林鹏飞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他总是借着说话的时机偷瞄穿梭在屋里屋外的夏天。
一直念念不忘林鹏飞把槽子糕递她闺女嘴边儿的苏美丽,越看越发现了点儿问题。
可她能忍,她觉得这都在掌控中。
她闺女刚十七,这眼瞅着又要去当兵了,有缘分以后都是当兵的,再琢磨琢磨。没缘分嘛,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因为苏美丽想到了这个深层次问题,所以她支使夏天吃饱饭麻溜回屋歇着,别满大屋乱晃。
大概是夏天白天长途跋涉的走了远路,也许是她没心没肺的想着她还是长个头的年龄可别累伤喽,夏天回了屋,真地睡的特别踏实。
凌晨三点,归属于夏爱国家的地笼沟里……
一个近一米九身高的“傻大个儿”,他弯下挺直的脊背在耕着地,这就是他晨练的内容。
今天就要离开了……
林鹏飞想的是:能帮夏叔多干就多干点儿。
老话说,耕好耙好,光长庄稼不长草。春天多锄一遍呢,秋天就能多打一面。
为了那能多出点儿的公分,为了公分能换更多的粮食让全家吃饱,林鹏飞手中的锄头抡的飞起。
林鹏飞的心里还是有些无奈的。他不能唐突的把津贴留下,又不能致富帮夏天。
这是七十年代,还没到好时候,再苦两年!
夏天,我不仅要让你过好日子,从此夏家的事儿,我也帮你一并扛起!
林鹏飞如此劝着自己,到底是人身肉躯,不停歇地极速干活,他脑门上的汗珠儿砸进了这片黑土地,挥汗如雨。
……
所谓蝴蝶效应,正如夏家人此刻舍不得林鹏飞那早已走远的高大背影。
夏大伯拍巴掌感叹,“到啥时候都得说军人是这个!”翘起了大拇指。
“娃不错。”夏爱国从这天起,心里惦记的人里,有了个人影,他叫林鹏飞。
苏美丽犀利的眼神扫到了瘦巴巴的夏天身上,眼中有说不清的情绪在酝酿着。
夏甜甜在夏老头和老太太心中,那是啥?是宝贝!
可……
老太太和夏老头说,“这么一比啊,咱家甜甜去当兵能有出息吗?”
夏老头没明白:“啥意思?”
老太太犯愁,“要是当兵的都这么为人民服务还这么能干,咱甜甜那小体格,到了那大熔炉里,怎么炼钢也没个出头之日啊!”
谁也不知道,夏天的手中捏着纸条,她心里有点儿泛起了嘀咕。
那上面写着:我们还会见面的。
——
林鹏飞的母亲藏完细粮,茫然无助地坐在房头的小板凳上。
那个男人没来,却派了秘书送来一堆吃的喝的、还有钱,没有话……
何必呢?
她早就让那些事儿随风去了。
别人是怎么当母亲的,她不清楚。
鹏飞没了爸,她们母子俩相依为命,从此啊,鹏飞就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天,她为儿子活着。
铁门被推开,林鹏飞和那双疑惑过后又愣住的眼睛对视时,他手中的网兜掉在地上。
对于林鹏飞来讲,心里最难受的就是和母亲见面。
“娘!”
“鹏飞?”
……
一双靠搓麻绳挣工分、像是老树皮般麻麻裂裂的手,抚摸着林鹏飞的头。
她从听到“重生”两字后的震惊,到听到鹏飞孤零零的生活在那一世心伤到碎裂……
二十七岁的林鹏飞,本是长成顶天立地的大小伙子,他此刻却哭倒在了母亲怀中:
“娘在,家在!娘不在了,鹏飞再也没有家了!”
“娘……娘错了。”那双犹如老树皮干枯的手抱紧怀中的孩子、她一辈子疼爱的儿子:“娘对不起了。”
“娘这辈子,好好活着,陪着鹏飞,看你成家生娃!”
……
京都,此时此刻,也有一个男人透过悔恨的泪光,似看到了曾经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