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摆摆手,他不去了,今天他见了太多至亲的人死:大哥、四弟、大嫂,此时他再也无力去承受子仪的死。心口像是堵了块大石头,上不去也下不来。曾经在李府后花园里子仪为他跳舞,子仪飞旋的红舞裙仿佛在他眼前摆动;曾经一同策马在晋阳城外的山林中,子仪银铃般的笑声在他脑海里回荡……子仪刺了他一刀,然后跟他说他们两清了,世民原以为这样也好,她终于放下了仇恨,他多么希望她能跟李世勣一起走,去过幸福的日子。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元吉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条生路?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若不是那天他与子仪在相思殿见面,元吉又怎么会如此狠下杀手?
世民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问秦琼:“那子轩呢?要不要紧?可请大夫来了?”
秦琼道:“今日宫变,末将无法请太医前来,于是请了长安城中一位极好的大夫来看。那大夫说杨妃是受了过度的惊吓和刺激,所以昏迷,他开了药。还有,连同杨妃身上杖刑所受的伤他也一并开了药,秋实拿去给杨妃敷了。”
世民点点头,“我去看看子轩。”
世民刚踏入漪澜殿的门,便见秋实红着眼眶向外走,便问道:“子轩怎么样?”
秋实道:“我刚给她敷了药,打得挺重的。”
世民急步走了进去,只见子轩躺在床上,那原本就瘦弱的身体此时更是瘦得脱了形,仿佛一朵风干的花,脆弱得轻轻一触就会粉碎。朦胧的灯光映在她脸上,显得脸色越发青白,让人看着更加心疼。
世民来到床边,只听她喃喃地唤着“姐姐”。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要承受失去子仪的痛苦,世民心疼地摸着她的脸颊,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轻轻地躺在她身边,怕碰着她的伤不敢搂她,只轻轻地拍着她,小声说:“子轩,不怕。我回来了,你还有我。”
初晨的太阳跳出地平线,撒下清澈的金光照耀着整个长安城,明亮动人,大唐帝国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姐姐!不要丢下我!”
世民被子轩的一声呼喊惊醒,“子轩,你醒了。”
子轩怔怔地看着世民,然后突地搂住他的脖子哭得地动山摇,“世民,姐姐她……”
世民轻拍着她的肩,“我知道了。子轩,你身上还有伤,不能这么悲伤……”
“我怎么能不悲伤?世民,你知道的,我在这个世界只有姐姐一个亲人。她就这样走了,丢下我一个人!我们说好了永远不分离的,奶奶死的时候我答应她要永远陪着她的,可是她却这样走了……”子轩哭得更厉害了。
世民温柔地劝道:“子轩,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子轩一顿,更加搂他,“是的,我还有你。可是,世民,那不一样,你代替不了姐姐!爱情是爱情,亲情是亲情,那怎么能一样呢?再说,我对不起她,她要不是陪我,怎么会来到大唐,怎么会死在这里!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她……她本来应该在二十一世纪过着好日子的,她爱吃西餐,爱喝咖啡……她不喜欢这里,她要不是陪我,怎么会来到这儿?怎么会被李元吉所害?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子轩。你并不知道会穿越到这里来,不是你带她来的,不要责怪自己。子仪她被元吉所害,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招惹她、负了她,更不该那天和她在相思殿见面!”世民恨不能替她承受所有的痛,反正他已经很痛了,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他该遭报应,就让老天惩罚他吧!只要不让子轩这样痛苦,他愿意承受一切!
子轩听了他的话,松开他的脖子,看着他问道:“你跟姐姐在相思殿见过面?所以李元吉以为她又跟你有瓜葛,才要杀她?”
“应该是这样的,元吉怕她不再对付我了。”世民道。
子轩骂道:“就因为她不再对付你就杀了她,李元吉简直不是人!那你为什么会在相思殿跟姐姐见面呢?姐姐她不是一直都不理你吗?”
世民苦涩地说:“她是一直都不肯理我,可是我们有共同关心的人,那天我进宫,在承香殿门口想见你却进不去,却在门口遇到了她。”
“姐姐她知道我受了杖刑,所以去承香殿门口看我?”子轩问道。
世民点点头,“她终究是你的姐姐,我看着她的目光就知道她是真心疼你。”
子轩听他如此说,泪水又奔流起来,她突地坐起来要下地,“我要去看姐姐!世民,姐姐在哪儿,我要去看她!”
世民拦道:“子轩,你身上还有伤……”
“世民,求求你,让我去看她!求求你,我要看我姐姐……”
世民受不了她企求的目光和伤心欲绝的泪水,“好,我陪你去。”
子轩跟着世民来到尽心阁,看着飘舞的白绫,心中暗苦,又是尽心阁,她曾在这里送别了结拜的哥哥李进,如今又要在这里送别亲姐姐!
尽心阁内子仪正躺在棺材里,灵位还没还得及做,正对着棺材坐着一个人,正是李世勣。看着他通红的双眼,定是一夜没睡,他坐在那里茫然地望着棺材,像是一个失了魂魄的木偶。
子轩走到棺材旁向里一看,只见子仪的尸身已经被人收拾过了,换上了她最喜爱的粉红色衣裙,她还是那么地美,倾国倾城,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子轩恍然觉得姐姐没有死,她真的只是睡着了,她哭着去拉子仪的胳膊,“姐姐,你别睡了,你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