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愿意出任北海道行军大总管,为陛下分忧!”杨国忠昂然道。
“你?”李隆基皱了皱眉头,“杨卿,你虽是为朕扫平南诏,然南诏兵弱回纥兵强,两者不可相提并论。马璘乃朕之天赐神将,你莫非以为自己比马璘更适合领兵?”
杨国忠沉声道:“陛下,如今大唐兵锋之锐前所未有,此番北击回纥,若巨石压卵尔!微臣想要出任北海道行军大总管,非是想要和马璘争功,而是微臣自认为比马璘更合适担当这个行军大总管。”
李隆基点了点头:“说下去!”
“陛下,此次北击回纥自然是要倚重马璘的安西军,然马璘手中军权太重,陛下以他为五镇节度使,手里已有大唐半数兵马,他又奉诏在四镇和北庭扩军,如今北庭边军已有五万!若马璘为行军大总管,少不得手里又多上十万兵马,河西陇右兵马皆入他的麾下!马璘在军中威望日重,又手握天下大半兵马,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便是社稷之祸!”
李隆基皱起眉头,哼了一声道:“杨卿,你这是旧话重提了。这个事情朕说过多次,朕信得过自己的妹妹,马仁杰便是朕之天赐神将,朕不负他,马仁杰也绝不会负朕!”
杨国忠道:“微臣亦信得过扶风郡王对陛下的忠心,然边军之中未免也有心怀野心之辈。此次北征乃是必胜之局面,微臣如此不过是为防万一。陛下,微臣任这个行军大总管,情愿不要丝毫功劳,只是为陛下看好这几十万军马。微臣行军打仗不如马璘,微臣的忠心却不是马璘能比的。”
李隆基脸色沉郁,没有说话。
群臣面面相觑,杨国忠这完全是诛心之论了,这样的话传到马璘耳朵里,那就是把人给得罪死了。
看来这一对翁婿没有和解的可能,还是要斗下去无疑了。
李隆基本来在兴头之上,被杨国忠这一番话说的极为闹心。这样的话只该在单独觐见时说,现在公然在朝堂之上说出来,不留丝毫的余地,便是让他极为为难。
这样的话迟早会传入马仁杰的耳中,到时候他会怎么想?马璘可是祖宗派来的神将,他还指着这员神将为大唐开疆拓土,在他死之前带着大唐铁骑打到天边呢,可不想和这位重臣有什么误会。
“张卿,你说说看,这件事情朕想听听你的意见。”李隆基看到了张巡,开口问道。
张巡乃是马璘一手提拔起来的,不少人认为他是马璘的私人,然而他在朝堂之上向来是独来独往,谁也不结交,谁的面子也不给,处事一板一眼皆是依照规矩行事,人品乃是大家公认的。
张巡道:“陛下,谁人都可为行军大总管,唯独马璘不可以。”
“哦?”李隆基皱眉道,“为何?难道你也认为马璘——”
“陛下!马仁杰乃是天生奇才,对大唐忠心可昭日月,绝不会做出对不住大唐之事。然权柄太重乃人臣之忌,他的权柄已经太重,再委以重兵,便是把他放在火上烤。左相之言,非是左相自己所想,恐亦是天下人之肺腑。若令马仁杰领军,未免令上下不安,于北征有害无益。陛下不令他为帅,乃是对他照拂,以马仁杰之才,定会想明白这个道理的,不至对陛下心有怨艾。”
李隆基看着张巡,赞许的点了点头。张巡虽然心神不安,心底却并不糊涂。
这些话和适才杨国忠说的话一样,都会传出朝堂,最终也会传到马璘的耳中。这些话与其说是说给他这个天子的,不若是说给马璘听的。
这等若是告诉马璘,不以你为帅不是天子本意,是为了让朝臣们安心,亦是为了保护你。以马璘的聪明,定然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既是如此,那就依张卿之言。杨卿,你便为北海道行军大总管,统领全局。扶风郡王马璘为北海道行军副大总管,安思顺、哥舒翰、李嗣业、郭子仪、李璟皆为北海道行军总管,待到马璘回到安西,便兵发漠北!”李隆基看着众人,大声道。
众人皆是一震,这等若是把北边所有军兵投入这一次的北征了。张巡咂了咂嘴,脸上露出难色,这未免也太多人马了,他的压力更大了。
杨国忠悄悄的握了握拳头,心中现出一丝快意。能把行军大总管从马璘手里抢过来,他自是极为高兴。
马璘和他名义上是翁婿,却始终没有做女婿的自觉,况且右相之位陛下为他虚悬,这让杨国忠极为难受。
而如今终于扳回一城,北征回纥之时马璘少不得被他驱使,想到这里杨国忠便极为高兴。
杨国忠升迁太快,最大的问题就在军中没有根基,这两年总算是把剑南兵握在了手里。然而剑南兵毕竟是太弱,这一次刚好是个机会,把河西陇右这等强军拉过来。再往马璘的安西军中掺些沙子,对于他掌控军权自是大有好处。
……
廷议议定之后,流言开始在长安城里的富贵人家中散播,而暗地里的准备也是开始了。
自骨力裴罗与王忠嗣联手灭后突厥汗国算起,回纥立国十来年了,和大唐一直没有冲突,这一次却忽然就成了敌国。长安城的人们并非是都像李隆基那般乐观,不少人开始忧心忡忡。
毕竟兵凶战危,眼下天下太平,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打仗。打仗就要死人,这两年长安子弟在辽东辽西死的还少了?
虽然死了有足足一百五十缗钱的抚恤,然而一死万事休,死了的终究不能再活过来。
各种劝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