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发生命案,全军罕见,不能不开个常委会。
从军招回到师部,徐政委立即让刘副政委通报情况,就这起命案分析部队管理上的不足,讨论接下来要怎么整顿。研究案子会造成多大恶劣影响,明天要不要向空军首长汇报。
思想工作没做好,政治部有责任。
兵没带好,极可能涉嫌盗卖军用物资,司令部同样有责任。
政治部黎主任和司令部王参谋长刚作为检讨,工作组传来一个“好消息”。按照傍晚确定的侦查方向,成功锁定到一个嫌疑人,并且嫌疑人已复员。
空c师是响当当的空军王牌师,第一批换装三代战机,荣誉室里各种奖章奖状摆不过来,走出过好几位战斗英雄,曾担任过空军司令员的老师长仍在健在。荣誉高于一切,只能露脸,不能丢人。
一位副师长点上根香烟提议道:“师长、政委,这个人我们不能丢也丢不起,否则九十九加一等于零,之前工作全白做了。既然嫌疑人已复员,那就跟席处长商量商量,把案子移交给公安。不要闹到军事检察院,更不能上军事法庭。”
师里怕丢人,军区空军难道不怕。
徐政委感觉有些道理,跟沙师长对视了一眼,掐灭烟蒂问:“黎主任,你学过法律,你认为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在法律能不能站住脚?”
黎主任爱人在市中院上班,是地方政府照顾,帮着安排进去的,不是法官,也不是书记员,而是担任“陪而不审”的人民陪审员。为了成为法官,他爱人非常刻苦地学习法律,通过了司法考试。
黎主任跟着学了一段时间,在这方面确实算半个专业人士,他沉思了片刻,忧心忡忡地说:“按照现行法律,军人退出现役后,发现其在服役期内涉嫌犯罪的,应该由地方公安机关、人民检察院处理;但涉嫌军人违反职责罪的,就要由军队保卫部门、军事检察院处理。”
徐政委追问道:“怎么界定?”
“就是没给部队造成危害或损失的由地方管,如果给部队造成了危害或损失就要由我们部队管。上半年最高检和总政修订并下发了一个《军人违反职责罪案件立案标准的规定》,上面明确规定凡涉嫌盗窃、抢夺军用物资价值二千元以上,或者不满规定数额,但后果严重的,应予立案。”
看着众人面面相窥的样子,黎主任补充道:“如果嫌疑人确实像小姜推测得一样,跟苗天桂一起盗卖过汽油,那么席处长不一定会移交,就算愿意移交,地方公安部门也不一定会接手,毕竟对他们而言也是个麻烦。”
沙师长面无表情地问:“有什么麻烦的?”
“师长,现在地方上法制建设越来越完善,司法机关对证据要求越来越高,只要有一点瑕疵检察院就会打回去要求公安局补充侦查。从立案侦查到移交检察院起诉,再到法院审理判决,如果嫌疑人上诉或检察院抗诉,整个程序走下来要一两年甚至更长。”
地方上出命案很正常,对他们来说只是麻烦,对空c师而言就不是麻烦那么简单了。
徐政委揉了揉太阳穴,若有所思地说:“市委刘书记比较好说话,实在不行我亲自跑一趟,请他给公安局打个招呼。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个忙他应该会帮。”
关系到全师的荣誉,沙师长不能光顾着飞行,不能对案子不管不问,接口道:“席处长那边我去谈。”
话音刚落,徐政委手机响了。
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接通之后脸色更难看了,最后竟“嘭”一声猛拍了下桌子,声色俱厉地怒斥道:“难怪出这么大事呢,原来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不是渎职,这是犯罪,我要撤他职,我要送他上军事法庭!”
“政委,怎么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工作组排查出一个杀人犯,同时也查出一起盗卖油料的窝案。油料股党支部全烂了,个个有份儿。汽油柴油几十吨几十吨往外拉,胆大包天,为所欲为!要是在战时,光凭这一点就能枪毙他们。周副师长,后勤你分管的,殷明峰是你担任站长时提拔的,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周副师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大惊失色地问:“政……政……政委,您说他们几十吨几十吨往外拉?”
徐政委真火了,紧盯着他双眼,咬牙切齿地说:“油料股协助员薛晓强主动交代的,他是经办人,应该假不了。工作组正在深挖,涉案金额可能上百万!”
“殷明峰这个王八蛋,我……我……我非拔了他皮不可。”
空军首长明天下午到,节骨眼上又闹出这么大事,沙师长同样怒火中烧,蓦地起身道:“政委,盖子既然揭开了,想瞒瞒不住,这种事也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与其让上级查,不如自己查,一查到底,决不姑息!”
地方在反腐,军内也在反腐。连前军委副主席都进去了,可见力度有多大。
保卫处知道了,军区空军纪委很快会介入,态度决定一切,徐政委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说:“立即成立调查组,我亲自兼任组长。”
………
姜怡在机场招待所上不了公安内网,夏莫青和邓南晴正在警务指挥车上利用公安信息技术帮她关联、碰撞嫌疑人的相关信息。
邹伟显然不是一个反侦察能力很强的惯犯,拥有“滚雷行动”指挥部的最高权限,二人很快就从电信服务商和铁路公安部门查到起正在使用的手机号码、通话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