唬。
黑鳞放慢了速度,龇着利牙,有些不安。
“姐姐,怎么了?”
“没……”
牛贲走在前面,可芯儿扭着小屁股转过身来。绿鸳看了看她,心情有些复杂地摇摇螓首。
两人相识,不过就是最近一个月的事。
绿鸳摸摸黑麟的头,以作安抚。从坠入龙涎河失去意识,到清醒过来,第一眼见到的,也就是这个狐族的女孩子。
虽然,当时宁愿死。瞥过牛贲的背影,绿鸳眸光寒冷。
那一刻,意志低沉,身受重伤,随波而流,几乎没有了活着的念头,却偏偏,被杀害了包括自己的父亲在内的无数族人的刽子手所救……那场噩梦,绿鸳不堪回忆,唯一在意的是,无论如何,说是苟且偷生也好,贪生怕死也好,忍辱负重也好,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自己现在还活着,仅就结果而言,哪怕是一厢情愿,可芯儿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已是不争的事实。
“姐姐,快点呀!”
“……”
可芯儿笑得眼眉毛儿都弯了起来。
高壮,娇小,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典型的美人与野兽的搭配,格格不入,让人完全不能将她与凶残的兽人联系在一起。虽然绿鸳非常清楚,这个在此刻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少女,绝对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么人畜无害,但实在无法生出厌恶之心。
如果这一次不死,就还你命。绿鸳轻拍黑麟,继续前行。
簌。
前方的灵族停下来。随后,绿远叮嘱的声音传过来,隐约就是让其余灵族散开警戒的意思,接着就见他掉头回来了。
“谁让你停啦?”
“殿下,再过去就靠近灵族的领地了。”
“又怎样?”可芯儿坐在牛贲宽厚的肩膀上,翘着两条小长腿,渺视的眸光居高临下。
绿远脸上堆着笑,解释道:“眼下灵族内异兽横行,贸然过去,恐怕会有些麻烦,安全起见,属下还是先一步过去开路的好。”
“你有那么好心?”可芯儿扁嘴,满脸狐疑。
“这……”
苦笑,绿远瞄了牛贲一眼,后者倒也没跟着刁钻的小狐狸为难他,颔首:“去吧。”
“是!”
“这老家伙,肯定没安好心。”
见到绿远走远,可芯儿用脚后跟踢着牛贲的腰,不满地碎碎念:“你这头大笨牛,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脑子啊!脑子啊!”
牛贲的脸色动也不动,边走边哼哼:“跳蚤一只,没安好心又能怎样。”
啪!
可芯儿想了下,翻翻白眼,暴力地拍了‘坐骑’的脑门一下。
绿鸳从后跟着,冷眼旁观,心里却不禁古怪。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虽然种族不同,体型上差别巨大,但牛贲并不如外族看起来的那么大年纪。容貌坚毅,因为严肃硬朗、不苟言笑,看起来成熟稳重,不过如果按照牛头人的年龄判断,他也就40出头的样子,才刚步入盛年……撇开偏见,刚直、霸气,牛贲拥有不少人为之仰慕的威武体资。
至于可芯儿的美丽,那就毋庸多论了。仅从年纪上算,牛贲确实要比这位狐族的小公主要大,但兽族的年龄虽不比灵族,然像他们这样的强者,活个一两百岁也并不是难事。远的不说,近的,兽王狰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这位足以撼动整个天兽森林乃至全神界的王者,正处于生命中的巅峰期,但也已近百岁。而达到那样的层次后,直至衰老期前,容貌多半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即是说,一二十年或者二三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年龄差距,完全就不是什么障碍。可芯儿表露出来的那份信任与依赖,看起来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晚辈对于‘叔叔’的范畴。再且,牛头人部落与狐族的结合早有就先例了,比如……
绿鸳瞄了一眼荡着小脚,自由自在地哼着音符的可芯儿。牛贲或许是没有什么多余想法的,像他这样冷血的野兽,只会遵循兽王的命令。但可芯儿不同,或许,因为兽王出身于牛头人部落的关系,不知不觉间,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对于牛贲,绿鸳恨不得将其剥皮拆骨,但可芯儿毕竟对自己有救命的恩情,略微沉思,心绪就有些游离不定了。
喀。
败枝碎裂,牛贲的脚步停住了。
绿鸳心里咯噔了下,摁住黑鳞。这完全只是出于本能的反应,随即就暗地自嘲。稍顿后,她抬起眸,然后娥眉蹙了蹙。
前方的树林有些怪异。
天兽森林的中心地带,气候向来温暖,哪怕是冬季,霜雪也极少,植物很容易就能渡过冷天。在绿鸳的记忆当中,秋冬之际,森林中的树木很少会枯黄……哪怕多些落叶,也不会像眼前这样。绿鸳微微转头环视,眼神逐渐变得冷峻。
前面,绿色的丛林渐渐就多了一层苍白。那不是植物凋零该有的颜色,事实上,大多数树木甚至都没有损伤的痕迹,整棵完好无缺,只是颜色变得不同寻常的银白……正确来说,应该是劣质铁的那种灰白,仿佛是镀上了一层金属。
唦唦。
偶有风拂过,铁白的树木纹丝不动,真如金属制品一般。
“这怎么了……”
可芯儿侧起身,站在龙骨战刀的刀把上,踮着脚,张着手往前眺看,一幅对于眼前的情景也显得不得其解的样子。
咔。
牛贲把伸出身边的树枝折下来,大手一握,摊开看了看。铁白的枝叶丝毫没有韧性,坚硬的像是铁石,碎成细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