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蒋诗韵给折腾地满嘴冒泡的钱氏,在听见院子外头遥遥传来一声娇叱后,总算是醒了过来。
那声娇叱她就算是痴了傻了也能听得出来是谁的,那不是她的宝贝女儿蒋诗语吗?
昨儿,明明是她的语儿嫁去了侯府,怎么这个时候却在院外响起了她的声音?
就算是回门那也得三日,没有这么快的呀?
难道真像这小蹄子所言,语儿没有嫁过去,是静儿嫁过去了?
这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哪,谁能告诉她?
钱氏急得快抓狂了,方才听这小蹄子这般说,还以为她是在吓唬她呢。
可想想一大早就没见着大女儿,她的心就有些发虚,这才让那小蹄子得了先机,给她又是灌水又是拍背的,差点儿没有把她的老命给折腾死!
本想着打发走这小蹄子,就让惠香去把静儿叫过来的问问的。平日里,静儿跟着她管家,天不明就起来给她请安,今儿都天光大亮了,不见大女儿的面,她心里着实不踏实!
如今一听外头二女儿的声响,她的心呼通一跳,差点儿没有蹦出腔子去。
她伸出手下意识地抚上胸口,气息不稳起来。
蒋诗语一脸的怒容雄赳赳气昂昂地闯了进来,见自己母亲正端坐在饭桌旁,而蒋诗韵则好整以暇地端着一碗粥有滋有味地喝着,她心里的怒火腾地一下就蹿到了头顶。
好啊,她娘还这么悠闲,竟和这小蹄子坐到一块儿吃饭了?
不是商量好了的,让她嫁过去的吗?怎么她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她娘也不叫醒她不说,还有闲心坐这儿吃早饭?
人家侯府能等吗?
蒋诗语虽然一肚子的坏心眼子,但是自小就被钱氏给惯坏了,平日里都是母亲和大姐给她出头,她只管坐收渔翁之利,哪里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看到蒋诗韵在这儿。她才稍稍地放了心。既然这小蹄子没嫁过去,这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哎呀,娘,你怎么还有心思坐这儿吃饭?我好端端地怎么就睡过去了?你派人给安国侯府的人说了吗?徽哥哥有没有等着我?”
因为太过着急。蒋诗语当着蒋诗韵的面儿就瞎嚷嚷开了,好似那门亲事天生就是她的一样,完全没有蒋诗韵的份儿。
蒋诗韵好笑地望着蒋诗语那急得恨不得要上墙的模样,乖乖,还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抢了她的亲事还有脸当着她的面一口一个“徽哥哥”地叫着,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喝完了碗里最后一口可口软糯的粥,把碗朝一边儿正愣神的惠香一递,爽快地道,“再来一碗!”
惠香傻乎乎地接过了碗,真的就去舀粥了。
钱氏看在眼里,气得肝疼。可她胳膊被女儿给紧紧地拽着,想抽都抽不出来,耳朵更是被女儿一连串的发问给吵得嗡嗡作响,哪里还顾得上蒋诗韵?
蒋诗韵却见不得钱氏有一丝儿空闲。忙添油加醋地笑道,“三妹妹可是来晚了,你没见着昨儿你那徽哥哥是如何把大姐姐给抱上花轿的呢。全京城的人可都看见了。”
蒋诗语一听这话,双眼就瞪圆了。立马扭头看着她,脸色白得跟刮过的骨头一样!
钱氏被蒋诗韵挑拨的话给气得要死,可又腾不出嘴来跟蒋诗韵打嘴皮子仗,只顾着安慰女儿了。
“别听她瞎说,没有的事儿!”女儿是个一点就燃的火爆性子,被这贱蹄子一挑拨,不得和自己生分了?
“娘。大姐呢?这事儿是不是真的?”蒋诗语不见蒋诗静的影子,已是信实了。哪管钱氏说什么,只认定了蒋诗静抢了自己的亲事,替自己嫁入侯府了。
前儿夜里还做着美梦。从此后就成为京中勋贵圈子的人物,能和宫里的兰妃娘娘搭上边儿了。如今美梦破碎,而且还破碎地如此不讲情面不留余地,蒋诗语怎么受得了?
“啊啊……”她抱着头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像是一个娇惯任性的小孩子,“大姐真是好毒的心肠。我怎么没看出来没看出来呢?”
顿时,满院子里都是她娇惯蛮横的哭声,这哭声惊动了正在前院书房里说话的蒋德功兄弟。
因着家里有姑娘要出嫁,蒋德功就跟上司告了两天假。蒋德章每日里除了到国子监帮忙誊写些东西,也没什么正经事要做,兄弟两个一早就在书房里各自拿了本书看起来。
没想到还没翻上两页,就听后院里人声鼎沸,像是出了什么事儿。
蒋德功兄弟对视一眼,撂下书本就顺着声音来到了钱氏的院里,就见蒋诗语正披头散发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而钱氏呆若木鸡般坐在旁边。
蒋德章被哥哥挡在后面,先看到地上正哭声滔天的蒋诗语。等蒋德功低下身子去扶女儿时,他方才看到坐在钱氏一边儿的蒋诗韵。
一霎时,他的脸色白透了。
昨儿,秀姑不是嫁了吗?怎么一大清早就出现在这儿?
“秀……秀姑,你怎么……在这里?”蒋德章吃力地问出心中的疑问,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女儿。
“爹,女儿不在这儿该在哪儿?”蒋诗韵笑嘻嘻地托腮看热闹,顺便回了一句。
“昨儿,昨儿……”一连说了好几个“昨儿”,可蒋德章到底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蒋德功听见弟弟的话自然也看到了侄女儿了,他眼中也是一片掩饰不住的惊讶。
顾不上去扶地上撒泼哭闹的女儿,他朝自己的妻子摊开双手,“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