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管蒋诗韵怎么瞪他,贺林那妖孽都是微笑面对,一张精致地不像话的脸上雍容高贵,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长公主听了这话却有些为难起来,按说她的哲儿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只是这几年他没有一个中意的姑娘,自己也是操碎了心,终是不能如意。
如今贺林一提这话,又勾起她的心事来,不由侧头细细打量了蒋诗韵一眼。
眼前这姑娘身量细挑,面容秀丽柔美,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也还过得去。
再加上一副淡然飘逸的神态,当真是个体面的大家闺秀。
只是她爹才刚中了进士,还未授职,身家门第配她的哲儿,还是低了。
正犹豫着,就听蒋诗韵讪笑道,“长公主快别听这人瞎说,小女也不过运气好罢了,哪里有什么妙手回春之术?长公主要是过意不去,不如赏小女些金银首饰吧?”
装出一副爱财的样子,就是让长公主放心罢了。
何况,她缺的还真的是金银!
贺林一听这话不由蹙了蹙眉,这死丫头什么意思?这样的身家门第难道她还看不上眼?
先前他帮耿三提亲被拒绝了,如今又给她提西平侯和长公主的嫡次子,她莫非还不乐意?
一双深邃潋滟的眸子里满是不解,贺林看着面前这个一脸讪笑的小女子,竟有些愣住了。
她一大早上又是给长公主灌糖水又是给人家儿媳治病的,难道不是为了和长公主套近乎,想嫁进侯府吗?
如果不是贪图这些,她在乎的又是什么?
自认在昭狱里审理案犯不知何其多识人也自有一套的贺林,真的看不透蒋诗韵了。
这么一个身量纤细容貌也不是那种惊为天人的小女子,怎么藏着这么多的秘密,浑身散发着引人探索的神秘?
长公主本来还有些不好拒绝贺林的要求,毕竟这个人手握京畿守卫的重权,又是皇上身边最可信任的人。
即使她贵为长公主,自家的儿子们也要巴结这样的人。
她心里还有些打鼓,答应了他的提亲,又怕委屈了自己的儿子,可是不答应,又怕得罪了这人。
这人的手段血腥狠辣,她是耳闻了不少的。
从小就在深宫里长大,自然知道那些上位者身后的秘辛的。
他和自己小儿子一般大小,就能身居如此高位,得皇上宠信,没有两把刷子自然是做不来的。
自己两个儿子也算优秀,可放在这人面前,那简直是没法相比了。
万一得罪了这个煞神,她想西平侯府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她正咬咬牙想着不想就答应时,却听蒋诗韵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不由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若是这丫头真的想攀高枝嫁进来,她只能委屈哲儿了。
谁知道这丫头竟然如此识趣,倒是让她刮目相看了。
她轻飘飘的几句话,既化解了尴尬,又不会让她和贺林难堪。
要不是身家低,这个丫头做她的儿媳妇她还真的欢喜呢。
她瞄了一眼贺林的脸色,见贺林似乎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呼出一口气来,拉过蒋诗韵的手拍着,笑道,“你这丫头真是个可心人儿,你不仅救了我,还救了我媳妇和腹中的孩子,我们侯府算是欠下你三个人情了。这贺礼我自然不会薄待了你的。日后若是你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帮的定当帮忙!”
蒋诗韵知道长公主也是个人精,在这洋人面前也就没必要遮着藏着了,顺水推舟就麻溜地朝她行礼谢道,“长公主真是个好人,小女先谢过了。小女将来有用得着长公主的地方一定不会推辞的!”
这话说得真是结实地很,一点儿矫揉造作都没有,听得贺林愣是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还是他前生记忆中的女子吗?
前世里虽然和她不过一面之缘,可那时候的她,腼腆懦弱,丝毫不像现在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眼角眉梢更是带着一股子狡黠伶俐,说不出的引人注目!
里屋里,世子夫人痛快地泄了一通,只觉得满身的不快一消而散,连带着精神也跟着好了几分,和先前躺在炕上病怏怏的那个人儿判若两人。
长公主和蒋诗韵进去的时候,就见她已经梳洗一番,换上一件玫红折枝梅花的小袄,外头披一件银白雪狐皮袄,衬得一张笑脸清丽无双。
长公主先就赞了一声,欢喜地拉着媳妇的手问长问短,室内,满是欢声笑语。
婆媳两个正高兴着,忽听外间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娘,听说大嫂好了?”
蒋诗韵抬头看时,却是一个身穿百蝶穿花缂丝小袄,批一件大红猩猩毡的十五六岁的少女挑了帘子进来。
那少女一双眸子里满含着笑,面上蒙着雪白的面纱,迎着日头进来,午后淡淡的光晕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格外地温柔。
虽然不识得这女子是谁,可从她那声称呼上,蒋诗韵知道这正是长公主的女儿了,也就是西平侯府的郡主了。
她连忙朝她行了一礼,“见过郡主!”
赵雪茹一早就听说府上来了一个会看病的姑娘,说是能治大嫂的病呢。
她心里存着一份好奇,可平日里从不出门的她,还是不敢过来见识见识的。
后来听说大嫂身上连太医院的医正都束手无策的症候,竟被这女子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给治好了,她就再也坐不住了。
让人打听了,听说来的还有两个哥哥的好友贺林,她思虑再三,还是戴上面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