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诗韵早就琢磨透了,昨儿夜里恨不得叫人把她们娘俩给轰走,今儿一大早又巴巴地赶过来接她们。
若说这不是大伯母授意的,打死她都不信。
只是大伯母为何又转了念头?
既然不喜她们,那就装作不懂不认识不就得了?
难道怕她爹知道怪罪大伯母?
蒋诗韵觉得没这么玄乎,都说长嫂如母,钱氏只要把这事儿往下人身上一推,借蒋德章一个胆儿,他都不敢去质疑长嫂的。
那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她昨晚临走时撂下一句狠话,说是要到安国侯府投奔姑母去。
这么说,蒋大姑娘和钱氏为了这句话而来的。
也就是说,她们怕姑母知道她们被赶出来了。
确切地说,她们应该是怕安国侯府知道了。
钱氏她们为何不想让安国侯府知道这事儿?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就要和安国侯府的长房长孙定亲了?
蒋诗韵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敲着一边的小几,若有所思。
蒋大姑娘今儿一见也是个美人胚子啊,虽然没见着钱氏什么模样,但听王氏讲过,蒋家的人都甚是好看,那蒋二姑娘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大伯父是正四品的少詹事,妻族又是赫赫有名的钱塘望族,一门两个皇后,一个太子妃。
虽然钱氏不过是个庶女,但是出身门第也不低啊。
安国侯府若是有意想和蒋家结亲,也该是蒋大姑娘和蒋二姑娘才是啊?
哪里轮得到她这个乡下丫头?
可为何她爹的信里却说要定亲的人是她?
这里头定有猫腻!
一向都知道人心险恶的蒋诗韵,觉得这事儿恐怕不简单。
虽然古代男女大防是件天大的事儿,但这些勋贵之家说亲也不是儿戏,总要着人先打听好了,小儿女们即使明面儿上不见面,但像她们和安国侯府也算是姻亲之家了,暗地里总是要相看相看的。
姑母还没见过她长什么模样儿,安国侯府的长辈们更是连她是黑是白都不知道,就能冒冒失失地给长房长孙定亲了?
蒋大姑娘和蒋二姑娘平日里和姑母应该有所往来,为何不是她们,单单是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若是安国侯府真的想让长房长孙和她定亲,那理由只能有一个:这个长房长孙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她才不会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想事儿正出神的蒋诗韵,就听门外小坠子清脆的声音响起,“小姐,我们姑娘说了,太太身子不好,不宜搬动,今儿就住这客栈了。等过几日太太身子好了,我们就投奔安国侯府的姑奶奶去,就不劳小姐费心了。”
一席话堵得严严实实连个退路都没有,激地蒋大姑娘差点儿没有破口大骂出来。
说来说去还是想去安国侯府,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哪有亲兄弟家不住却偏要住进姐姐的夫家的?
二婶无非就是想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好让安国侯府的长房长孙宋徽和蒋诗韵两个多多接触培养感情吧?
这还了得?
有的人其实就是见不得别人的好,就像此时的蒋大姑娘。
昨夜里明明是她把人家赶走的,没想到今儿她就忘了个精光,还以为人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秘闻呢。
蒋大姑娘实在是想不通,像这样不通道理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姑母怎么就看中了呢?
前些日子,听说姑母要给二叔家的堂妹保媒,她还没放在心上,想着那样的丫头,顶多在京里给她找户家境殷实的大户人家也就罢了,没成想后来听二叔说竟然是安国侯府的长房长孙。
她和妹妹当时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怎么这样的好事儿会轮到那乡下丫头的头上?
想着每次去姑母家玩,那一进一进的大宅院,那雕梁画栋飞檐重楼的美景,还有姑母屋里美轮美奂的陈设,哪一件都是她们少詹事府所不常见的。
那侯府的长房长孙宋徽她和妹妹也见过,面容清秀,身材颀长,又生在那样的人家,穿着打扮举手投足,都不是她们这些妙龄女子能望其项背的。
她们的母亲钱氏也多次在姑母面前表露心意,可姑母嘴头上说着将来要给侄女保一门好亲,原来不过是哄骗她们的。
到底把这样的美事儿给了这乡下丫头。
姑母,究竟怎么想的?
蒋大姑娘思前想后,气得头晕脑胀。
屋内,蒋诗韵不理会王氏的唠唠叨叨,稳坐钓鱼台。
反正大伯母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她也没打算曲意逢迎。
这样的人,就得给她们点儿厉害尝尝。
蒋大姑娘等了半天都不见里头有人出来,实在是拉不下脸来了。
在家里,除了母亲,她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那些下人见了她哪个不恭恭敬敬的?
就算昨夜没让她们进门,可她不也解释了吗?
家里都是妇孺,爹和二叔都不在家,娘又身子不好,她一个当家的姑娘哪能随便就放人进府?
二婶她们这一晚不也平平安安地过来了,还有什么好讲究的?
想至此,她不由暗暗冷笑,还真是乡下来的,顺着杆儿就往上爬起来了。
她不过是客气一下,来接她们是给二叔的面子,既然她们如此不识好歹,也别怪她蒋诗静没有说到!
抚了抚衣袖上本没有的褶子,蒋诗静朝自己的贴身大丫头荷香点点头,“出来一天了,我也乏了,既然给脸不要脸,咱们索性就不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