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哪里知道贺林心里怎么想的,见他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半晌都没有吭声,还以为人家不肯借呢。
面上不由紫涨起来,暗暗埋怨蒋诗韵不该这么冒失,找一个不愿借银子的人来借!
“就是想给太太买点儿药和补品,用不了多少的。”她小心翼翼地解释着,生怕多了人家不肯借。
贺林正紧绷着一张俊脸,思索着蒋诗韵的娘到底受了什么重伤需要跟他借银子使,听见这丫头如此小心答话,再看她一脸的忐忑,不由就乐了。
没想到蒋诗韵跟前的丫头也这么有意思啊?
他随手就把腰间系着的一个素色荷包解下来,掂了掂,问春桃,“这些够吗?”
荷包里除了几块零碎约莫十几两的银子外,还有一张见票即兑的一百两银票。
要是春桃所说属实,那这些足够了。
春桃一脸喜色地接过来,忙着道谢,“谢谢大人,够了够了。”
见贺林点头,她转身就要走。趁着天还未黑得赶紧去抓药买补品才是。
可是她人生地不熟的,哪儿有药铺哪儿买补品她是一抓一个瞎,等到时候天黑了宵禁,她还能赶得回去吗?
一着急,春桃的步子不由踌躇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让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给带个路。
正迟疑着,身后忽然响起那个清越好听的声音,“姑娘且先等一等!”
春桃不禁站住了脚,回过头来一脸希翼地看着贺林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他这是什么意思?真的要派人送她吗?
没想到秀姑还交到了这么好的一个人!
贺林久居高位,一眼就看透眼前这小妮子的心思,面上那股肃杀的气息化去了不少,声音也不再像刚开始乍一听到蒋诗韵着人来找他那般急躁了。
反正一遇到她的人她的事,他就和平日里那个高冷肃杀的样子不一样了,连守门的兵丁都觉得他们大人面上好似有了一丝笑容,那精致如凤羽般的眼角竟然上扬了。
“姑娘想来也不熟悉京城吧?这天儿眼看着黑了,若是抓不到药岂不是耽误了你家太太的病情?”贺林慢条斯理地说着,为自己找理由。
“我顺便回府,不如姑娘跟我一道走!”头一次如此挖空心思地想去见一个人,贺林只觉得自己这话说得艰涩异常。
让人备了马车,春桃上了车,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害怕一会儿要和这么个大人物坐一起,谁知贺林考虑周详,一个人骑了匹高头大马,带着耿三几个,就像是护卫着春桃所乘的马车一样。
春桃心里温暖如春,暗想着若是秀姑能嫁这人该有多好!
他不仅心细如发,还处处体贴周到,真是绝世好男人!
少女的心里,只有这些,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
贺林走了一阵子,发觉这小丫头总是挑了帘子偷偷看他,不由好笑,忽然起了促狭心,故意拍马上前逗着她。
“姑娘看什么呢?这天都黑了,街上也没人了,没什么好看的了。”
“呃。”被抓个正着的春桃,一张小脸泛上了红霞,忸怩不安地绞着手指,“那个,秀姑嘱咐我看看哪儿有胭脂水粉铺子!”
她胡乱扯了个谎,反正平日里蒋诗韵也确实说过这话。上次在大觉寺门口,秀姑捡回了好多花瓣,回家说是要做“面膜”,晚上还给她们几人糊了一脸呢。
几个人嘻嘻哈哈装鬼作怪的,虽说难看,但洗干净之后那脸上的皮肤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滑。
一想起那种触感,春桃就止不住地捏了捏自己的小脸,笑得有些傻兮兮的,“秀姑说要做些面膜拿到胭脂水粉铺子里卖去,好赚银子买所大房子呢。”
贺林已经在一边听呆了,那丫头叫“秀姑”吗?
她真是心灵手巧啊,掉地上的花瓣都能捡回去做“面膜”?只是“面膜”是个什么玩意儿?
可是听春桃说到她要赚钱买房子的话,心里又酸酸的,这丫头在蒋家的日子不好过么?不然,怎么总想着要赚银子买房子出去住呢?
一时天马行空地乱想着,脑海中不停地闪现着蒋诗韵那张清丽无双又坚毅淡定的小脸。
春桃也不知道为何刚才这人还温煦如春风,只不过一瞬,面色又笼上了一层阴云,吓得她都不敢说话了,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恼了这人。
她可是听蒋家那些下人说过这煞神有多吓人的!
耿三就跟在贺林身旁,一个劲儿地咂舌挤眼。
他家老大什么时候对人家小姑娘上心了,还东打听西打听的?上次竟然要给自己做媒,怕是自己心里有人家吧?
只是想想上次他对自己说的那句“他那样的人怎配有家室”的话,耿三就觉得眼圈儿发红。
其实大人在他心里就像亲兄长一样,别看他在外面那般冷酷肃杀,可是对跟着自己的一帮兄弟那可是贴心的好。
大人那般冰冷的性子,也是因了小时受了太多苦的缘故!
说起来,大人这个年纪早就该儿女成群了,可至今他却孑然一人。
也该有个人来温暖大人那颗冰冷的心了!
贺林自然不知道耿三想了什么,只一个人默默地咀嚼着春桃的话。
马车一路得得前行,经过了药铺,贺林没让春桃下来,径自进了铺子里按照蒋诗韵交给春桃的方子抓了药。
却没把那方子还给春桃,自个儿揣进了怀里。春桃到底还小,也没当回事儿。
等天黑透的时候,贺林才领着春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