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诗静也自然而然地靠过来,要去扶着钱氏。
蒋诗韵经过她身边时,身子忽然一歪,像是脚下滑了一下,不偏不倚地就踩住了蒋诗静的左脚。
这一脚她可是用尽了力气,踩得蒋诗静“哎呀”大叫一声。
钱氏和王氏都吓了一跳,纷纷转过身来问蒋诗静,“怎么了?”
蒋诗静疼得眉毛蹙在一块儿,龇牙咧嘴的直吸冷气。
蒋诗韵这才好似察觉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事儿一样,忙热络地凑上前,嘴里连连叫唤着,“对不住,对不住,大姐,是我不好,一不小心踩着你的脚了。”
蒋诗静疼得泪花在眼眶中直打转,一双眸子幽暗不明地死死盯着蒋诗韵。
但是蒋诗韵抢上前来赔礼道歉,让她一肚子的怨愤都发泄不出来。
人家说不是故意的了,她一个做大姐的怎好再去斤斤计较?你
毒辣地瞪了蒋诗韵一眼,她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碍……事……!”
别的人兴许听起来还以为她是疼得嗓子有些喑哑了呢,可蒋诗韵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的可怕样子?
暗地里欢呼一声,她也装出一副泪眼欲滴的样子,“大姐,还疼吗?都是妹妹不好,妹妹给你揉揉可好?”
见一边儿的钱氏也是面色不虞,她索性装得更加可怜,“大姐,要不,你也踩我一脚吧?”
蒋诗静瞪她一眼没吭声,钱氏一脸僵硬地笑着,“你这孩子,哪有再踩回来的?你姐姐也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小孩子家家的,这可算个什么?”
钱氏都这么说了,蒋诗静心里就算是十分想踩回来也不好意思开口啊。
她只能一瘸一拐地扶着荷香的手跟在了钱氏身后。
因王氏身子肥胖,蒋诗韵先扶着她走下那逼仄的木头楼梯。
身后,蒋诗静毒蛇般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马车一路前行,在快要到八里坊的时候,前面忽然飞奔而来一队鲜衣怒马的骑兵,那些人身上披着黑色的披风,身上穿着艳丽的飞鱼服,腰间的绣春刀精致小巧,从她们的马车前一闪而过。
钱氏早就命人把马车停在路边,马蹄踏过的灰尘漫天飞扬,呛得马车里的人咳嗽不止。
王氏不满地拿帕子捂住了嘴,脸扭向窗外,恨恨地骂道:“赶着投胎去啊,跑这么快?”
蒋诗韵早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忘了女儿给你说的祸从口出吗?这些人是锦衣卫,让他们听见了有咱们的好果子吃吗?”
王氏瞪大了眼睛望着蒋诗韵一会儿,嫌弃地把她的手拿开,悻悻地辩解,“你娘我只不过说说而已,又没让他们听见!”
“等听见就晚了。”蒋诗韵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她还真的怕了王氏这个不同路数的娘了,在乡下,因为蒋家一门双进士,王氏也算是扬眉吐气,几乎快要横着走了。
可这是在京都,锦衣卫又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被他们盯上,不死也得扒层皮。
他们可不怕什么进士状元的,人家有皇帝撑腰!
前面的马车里,蒋诗静正和钱氏嘀咕,“娘,你瞧瞧二婶那张狂样儿,那种女人教养的女儿怎能和安国侯府结亲,姑母真是昏头了?”
“不该你说的话就别说!”钱氏板着脸不满地瞪了女儿一眼,“娘教过你多少次了,有什么话先放心里。”
见蒋诗韵唯唯受教,她面色缓和了一下,“就让她张狂吧,越张狂越好!”
待到前面风平浪静了,钱氏才命车夫赶着马车继续前行。
刚拐进一条胡同,马车忽然停下了。
前方策马疾驰过两个人,一身飞鱼服,黑色披风迎风猎猎,腰佩绣春刀,面色冷峻。
正是先前遇到的那队锦衣卫。
两个锦衣卫面无表情地拦下马车,“我们正在抓人,请你们绕道而行!”
钱氏的车夫忙作揖,“几位官差,我们府上就住这胡同里,还能绕到哪儿去?”
“这个我不管!”一个面容清秀的锦衣卫冷着脸不屑地说道,“若是耽误了我们办案,一体拿下!”
车夫顿时哑住了,不知所措地让跟车的婆子告知钱氏。
这八里坊是京中达官贵人的居住地儿,如今被锦衣卫围住的这家,正是大理寺卿李正武家,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只听里头女眷们哭声震天。
蒋诗韵紧紧地抓住窗帘,挑了一道缝儿往外看。
一水儿艳丽的飞鱼服,衬着一个个冷面不苟言笑的锦衣卫,那杀气腾腾的眼神,看上去就让人不寒而栗。
怪不得车夫不敢再说了呢。
只是眼下要是退出去,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府。
钱氏心里有些着急,但是她也不敢摆出少詹事夫人的架子出去。
要知道,锦衣卫专管缉拿朝廷官员,一个不慎,被人家给盯上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