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德章被蒋诗韵给挤兑地脸红脖子粗,吭哧吭哧地说不出话来,直喘粗气。
他恶狠狠地盯了王氏一眼,眼睛里满是遮都遮不住的嫌恶。
都是这个不要脸的妇人调教出来的好女儿,现在翅膀硬了,都敢跟他一递一进地顶嘴了?
要不是看在侯府亲事的份儿上,他真想一巴掌扇死这个该死的女儿。
堂堂的进士之女,连一边的丫头慧儿都比不上。
他想到这儿,不由得又抬头看了一眼慧儿。见她身量细挑,娇柔得好似一朵寒风中的腊梅,虽然穿着一身丫头的青袄,但也难掩雪肤花貌。
已经人到中年的蒋德章,心忽然就漏跳了一拍。没想到这等破败小院子里还藏着这么一株解语花,若是纳她为妾……
蒋德章只觉得浑身燥热起来,当着女儿的面只好强忍着,尴尬地咳嗽一声,扬了扬手里一直攥着的宋徽的庚帖,一脸喜色。
“秀姑,你也不要跟爹置气。看看,爹给你说了一门多好的亲事!今儿一大早,你姑母就过来了,爹已经把庚帖都换了。”
还未等蒋诗韵反应过来,半倚在迎枕上的王氏,那一直垂着的头忽地抬了起来,浑浊无神的双目也涌现出异样的光彩。
“秀姑,秀姑的亲事说定了?”王氏磕磕绊绊地说着,这还是自那日出事之后,夫妻两个头一次面对面地说话。
“哼,秀姑的亲事自是极好的,只可惜你没资格亲眼见着了。”
蒋德章鼻孔里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鄙夷和不屑刺向王氏的身上,好像王氏身上多么肮脏不可入目一般。
王氏那日被他重重地踢了一脚,吐了血之后,打心眼儿里怕了他。虽有满腹的委屈和心酸,但是在他这种如狼似虎的目光瞪视之下,忍不住还是瑟缩了一下。
她的双唇嗫嚅了一下,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蒋诗韵瞪着她那不可一世的爹。气不打一处来。
有什么好炫耀的?无非是靠着女儿好升官,比王氏又能高贵到哪儿去?
何况,王氏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不过是被他们用了下三滥的手段罢了。
鹿死谁手。还未成结局呢。得意过早,到时候失意也会更深。
瞟了一眼耀武扬威看着王氏的蒋德章,蒋诗韵笑意凉薄,“爹也不要高兴地太早,我还没说我要嫁呢。”
正得意万分的蒋德章。一时没有听清女儿的话,他诧异地看了一眼蒋诗韵,有些吃力地问她,“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还没同意嫁呢。爹是不是该过问一下我的意思?”蒋诗韵就是要呛一呛蒋德章的毛,凭什么拿她的亲事来刺激王氏,他既然无情就别怪她无义!
“秀姑,你还是不是个女子?”蒋德章气得“啪”地拍了下椅子的扶手,直挺挺地站起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懂不懂?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知不知道?”
望着一脸怒意额头青筋直跳的蒋德章,蒋诗韵答得也爽快,“不懂!”
这些女子该懂的东西她都不懂的话,蒋德章是不是很失望很伤心?最好失望伤心地把这门亲事作废才好!
蒋德章的确被蒋诗韵气得快要得失心疯了,一拳砸在椅子扶手上,那把破烂的椅子都被他捣得摇摇晃晃的。
他面色狰狞得吓人,一改之前那个玉面书生的形象。
“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蒋德章没有蒋诗韵的伶牙俐齿,又把矛头指向了王氏。反正说不过女儿,他只有拿着发妻出气的份儿。
“一个大男人家。动不动指着一个女人做什么?”
蒋诗韵毫不客气地拿帕子把蒋德章指着王氏的手指给抽下去,笑得灿若冬日的暖阳,“既然爹觉着我不好,那就别让我嫁了。省得嫁出去给爹丢人现眼!”
“你……!”蒋德章实在是受不了女儿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只好把对王氏的恨收回来,苦口婆心地劝着蒋诗韵。
“秀姑,你还小,不懂得这其中的利害!亲事听爹的就好。规矩跟着你大伯母学,你大伯母可是出身名门望族。规矩礼仪那是一丝儿都不带错的。”
“是吗?我倒是没看出来!”蒋诗韵也不打算跟蒋德章绕弯儿了,到这个地步了,她也懒得去费心神。
“怎么能这么说你大伯母?”蒋德章痛心疾首地训斥着,“我们一家子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你不说感激反而还要怪罪?真是岂有此理!都是……”
又要伸出手指来指着王氏的蒋德章,被蒋诗韵冷冷地打断了,“都是我娘教的是不是?”
她眯了眯眼,笑得像是一只得逞的小狐狸,“不过爹可是错怪了娘了,娘倒是教我尊敬大伯母来着,只是我也得找个像样的大伯母才是!”
蒋诗韵今儿打定主意了,她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能把蒋德章气走更好,气不走也不能让他肆无忌惮地侮辱谩骂王氏。
蒋德章哪里见过这样顽劣异常的女儿,顿时气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胸前起伏不定,面色青一阵紫一阵,就算是科举考试也没让他有这么大的压力!
“真是,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气了半天,他终于酸溜溜地甩了一句话,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怒火,没有失了读书人的体统。
“你好自为之吧!”他甩了甩袖子就要往外走,在快要迈出门槛的时候忽然又回头看了一眼静静立在那儿的慧儿,冲蒋诗韵吼了一句,“年前你就给我嫁过去!”
说完,不敢再停留,几乎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