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莺儿顶着那张浓妆化不开的脸,林雪吟眼眸一震,略带鄙夷说道。
“莺儿妹妹,今日真是别有韵味。”
丫鬟将茶水糕点摆在桌上后,不敢多做停留,仓惶逃出了房内。
见再无旁人,莺儿拿起茶盏,浅抿一口说道。
“侧妃今日到访,一定不是和妹妹吃茶叙旧的。”
林雪吟抿唇含笑,坐在莺儿身旁。
“你在嫣然院那二三事,已经传遍王府上下。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王爷心中只有崔笑嫣,万一不小心惹怒了,最后只能落个尸骨无存。妹妹啊,姐姐可十分心疼你。”
手中紧紧握着茶盏,仿佛要捏碎一般。莺儿脸上本就浓墨重彩,此时多了几分狰狞,更加触目惊心。
“侧妃姐姐心疼我,不如先心疼心疼自己。崔笑嫣几经大难不死,真可谓祸害遗千年。”
垂眸心中暗笑,崔笑嫣若清楚知道当年养了一头白眼狼,你还会赋吗?
“妹妹何出此言,毕竟她可是你曾经的主子。若论起情意来讲,你们可情同姐妹。”
“情同姐妹?”莺儿勾起一抹冷笑,将头上的金簪扯下,往桌子一丢。“好比这簪子,崔笑嫣用的是与皇后等同的九尾凤凰,而我用的却是五尾凤凰。世人皆知道崔笑嫣才情惊世,不知我与她不差分好。”
你一个身份卑贱的丫鬟,还想与崔笑嫣争奇斗艳。自己贵为尚书嫡女出身,也为斗过崔笑嫣半分。
看着眼前心比天高的莺儿,林雪吟心中流过一股阴狠。现在放着借刀杀人的机会,怎能轻易放过。
“纵使如此,莺儿可有何打算?”
抬眸看向林雪吟,莺儿浅笑反问道。
“此话应该是莺儿问姐姐的。”
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林雪吟突然示好,其中必定有诈。虽方才说了一些肺腑之言,但她也是这般所思所想。
敢问在崔家未衰败之前,京城上下的女子,即便是公主,在崔笑嫣面前也暗淡上几分。更何况是林雪吟,这个从小与崔笑嫣争斗到大的人。
林雪吟并不惊讶,试问一个从奴婢爬成主子的人,怎会没有沉浮和心计。早已心照不宣,说与不说都是一个样子。
既然是贪图富贵荣华的人,便用最简单方法诱惑她。
“你也见过嫣然院内的摆设,莫说是侧妃,即便是皇后,也未有那般。王爷权倾朝野,若能占据心中一角,便是荣宠加身。”
原本以为林雪吟只会娇纵拔横,却也有揣测人性这一面。有人甘愿做垫脚石,那为何不将计就计。
各怀鬼胎的两人,四目相会那瞬间,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阴谋的味道。
深夜,忽然透过小窗,一阵风微微袭来。崔笑嫣很是吃力抬起重重眼皮,视线一片模糊,只觉得浑身好冷,头脑好沉。或许在片刻之后,自己又会坠入那昏昏沉沉之中。
想张嘴唤上一声,却不料嗓子干哑难忍,用尽浑身力气也是徒劳。
阎瀚轩一直守在榻边,随着那阵微风唤起几分清醒。隐约感觉到笑嫣已经醒来,睡意全部退去。兴奋的握住她的手,同时扬声喊道。
“笑嫣醒了,笑嫣醒了。”
这些日子以来郁心幽几乎没有合过眼,不停研制各种古书中残留下的药房。每每寻到一个,便立即制成汤药。
忽闻屋内阎瀚轩的叫喊,连忙都下手中蒲扇冲了进去。
抬手问脉后,舒了长长一口气,悬而不下的忧虑终算解除。
“崔小姐福大命大,终于熬过了难过。但身子虚弱,须进行大补,方能调养过来。”
简直是欣喜若狂,阎瀚轩压抑不住那份激动,不停唤人进屋,开始逐一吩咐。
“艾云快去吩咐厨房,每一个时辰都要往嫣然院送上等补品。笑嫣本就不爱这些吃食,切记十二个时辰不能重样。”
本就昏昏沉沉,加之耳边这两个人呱噪无比。在阎瀚轩那只握着自己的手中动了一下,缓慢张着嘴声若蚊蝇念出个字来。
“水!”
也不知他是否听清,崔笑嫣已无力开口第二次。
多日与小姐相处,欢欢早已心领神会。手脚麻利到了一杯温水抵到阎瀚轩手中,焦急提醒道。
“王爷,小姐是想喝水。”
匆匆接过杯子,将崔笑嫣从床上扶起,一点一点往她嘴中送着。
小心翼翼连手都跟着在颤抖,生怕送快了呛到笑嫣,又怕送慢了没有进入口中。
此情此前众人无不动容,可偏偏崔笑嫣毫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