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尝不想放下,可每当我闭上眼睛,脑海里边,总是晃动着我父母惨死的模样……”苏酥眼角眉梢,尽是凄婉,声音清冷,让空气里也染上了浓浓的悲伤。
“你觉得你爹娘在九泉之下有灵的话,会愿意看到你整日黯然,愁眉不展吗?”段少君觉得憋得难受,真有种想要把她给摇醒的冲动。
苏酥轻轻摇了摇头,脸色越发冷酷:“但我能怎样?若是我能有机会,或者有能力报仇,我一定会去做,可是,我没有那个能力,而我父亲的挚友,却也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无所作为。”
“我哀求过,甚至痛骂过,可是他们,却无动于衷,我能怎样?而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我?!”苏酥声音越来越尖锐,双眸里满是绝望与怨恨。
“我来到了这里,西门叔父除了安慰我之外,什么也不做,居然还劝我要忍耐,呵呵……我忍耐,难道我要眼睁睁的看着我的仇人老死不成?”
“所以,你不愿意再接受你西门叔父的接济,而自卖其身入了青楼?”段少君双眉一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似冰冻,仿佛一切都浑不在意的女人,居然有那么深的怨和恨。
“当然,我不愿意再听到那些假惺惺的劝说,我宁可自己自食其力,凭着我自己的手段去报仇。”苏酥紧握着手中的竹筷,犹如捏着一柄锋利的匕首。
“你真让人觉得失望。”听到了这里,看着被仇恨完全迷失了心智的苏酥,段少君不由得紧锁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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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酥霍然抬眉,双眸微眯,看着段少君正欲开口,却被段少君打断了话头。“你已经被仇恨完全冲昏了头脑,甚至已经失去了应有的理智……”
“段公子,你什么意思?!”苏酥双眼死死瞪着段少君,声音冷静得近乎冷漠。脸上的哀容已然褪去,一脸的寒霜,比之初见时更加的冰冷,犹如那北极圈里永恒不化的万载玄冰一般,冷得渗骨,仿佛连灵魂都能冻僵。
旁边的青儿一脸震惊模样看向段少君,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段公子居然会说出这等伤人的话来。
“我觉得你这样自怨自怜自恨,不仅仅于事无补,更是对逝去亲人的一种污辱。”段少君一副从容自若的表情搁下了手中的筷子。
“段公子,交浅言深,我苏酥虽已经不算良人,但也不是任凭他人羞辱的。”苏酥站起了身来,紧咬着牙关,看着还一副淡定从容模样的段少君,咬着牙根冷冰冰地道。
“我没有羞辱你,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段少君看着苏酥那张拒人千里之外的俏脸,继续说道。“你的亲人因祸不得不离你而去。而你,既然活了下来,就该好好的面对自己的未来。可你是怎么做的呢?”
“因为你父亲的好友不能为你的家人报仇,所以你不愿意接受他们的帮助,入青楼自食其力,你敢说你这么做,没有报复的心理?”
苏酥浑身一颤,眼眸几乎在瞬间便已发红,但是她的语气却越发冰冷。“段公子,请你出去。”
“放心,我会出去的,但是有两句话,我不得不告诉你。”段少君轻叹了一声,站起了身来。“不能为父母报仇,也该好好活下去,方能不负那些逝去的亲人。汝父的挚友不能助你报仇,必有其苦衷,而你却因此而怨恨,甚至为了这,陷自己于困顿,这是不智之举……”
“我让你出去!”苏酥气得浑身颤抖,洁如无暇脂玉一般的俏脸上满是清泪。
段少君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径直就这么下楼而去,苏酥犹如玉雕一般纹丝不动,听着脚步声的远去,直至房门被打开到关闭。这才犹如失去了所有勇气与力气一般坐倒在榻上。
“小姐,别生气了,段公子应该不是故意的。”青儿一脸小心翼翼地道。
“闭嘴,你下去吧,我乏了。”苏酥垂着头,淡淡地道,语气里边的不容置疑让青儿心头一跳,只能乖乖地低应了一声,步入了阁楼。
苏酥就那么静坐在榻上,绝色的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秋水长眸痴痴地凝视着案头的烛火,静寂无声,只有那肆意流淌的泪水,才证明她的内心是那样的不平静。
走出了门扉,感受着那丝丝的雨绒轻落,段少君这才惊觉自己的外裳与胡帽还有里边,有心想要转身回去拿,可一想到方才苏酥那副敌视的表情与目光,段少君摇了摇头,拿起了方才搁在门外的纸伞撑开,走入满是花木的后院。
走了十数步,远远的,便看到了个素白色的倩影站在花木掩映间,抬着头,正凝视着远处一幢阁楼。段少君不由得一愣,刚走前几步,正要问询,却不料,那倩影似乎察觉到了段少君的到来,一个旋身,便犹如天外飞仙一般腾空而起,翩翩地朝着远入飞去。
段少君刚刚开张的嘴差点下巴脱臼,双眼瞪得就像搁浅在沙滩上的鲢鱼。半晌才回过神来,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只有花树在夜雨中轻轻摇曳,哪里还有人影。
“我靠,不会这个世界真有鬼吧?”段少君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地道。战战兢兢地左看右瞅,确定没有黑影或者白影之后,赶紧飞快朝着中庭飞奔而去。
下一刻,素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怡香阁临江一侧的院墙外,不远处,一艘扁舟轻荡而来,曾经被段少君诊断为痛经的老妇人正吃力地摇着橹,白衣女子轻轻一跃,便跃过了数丈距离,轻盈如蝶般,落在了扁舟中,而扁舟只是轻轻一颤。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