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烟雨朦胧,模糊了视线,院中池边的柳树较于她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又粗壮了不少,柳叶随风微动,在渺渺的细雨中显得格外的不真实。
北堂雪好一会儿才收回了手,缓缓垂眸,问道:“垂丝,你会不会觉得有时候我太固执了?以至于太惹人厌?”
堆心望了她一眼,提醒道:“秀您忘啦,垂丝姐姐现在已经不在府里了。”
北堂雪低低“哦”了一声,将视线又放回窗外。
堆心轻眨杏眼,“奴婢虽不知晓秀的意思,但秀这样的人怎么会惹人厌呢,秀不是教过奴婢,每个人的原则不一样,如果一个人失了原则,便会找不到方向了吗?”
北堂雪一怔,随后道:“固执,也算是原则吗。”
堆心歪了歪头,觉得这个问题太深奥,她实在没办法回答,“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北堂雪低低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
信任这个东西这么抽象,谁也说不清,每个人的性子不一样,所以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反应也当是不同吧?
宿根对她如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昨晚那样的他,实在让她既害怕又。失望。
她初识****,是不懂的包容和忍让,但是她的固执让她坚守着一些东西,是绝不能让步的。
其中她最看重的不过是信任二字。
她曾幻想过有那样的一段感情,可以吃醋可以吵闹,但不管在何时何地,虽说不可能毫无保留的信任,但是至少不会轻易怀疑对方,昨晚慕冬扶她一事,任谁看到都不会说什么,不过就是随手一扶罢了,这样一件小事都能引起他的疑心。
北堂雪不知该庆幸有这么一个爱她在乎她的男人,还是该悲哀自己的可信度如此之低。
她对宿根,恐怕始终不曾真真正正的了解过,他潜在的不安随时都有可能被激发。
初见之时固然都是最好的姿态,但接触之后双方的缺点便会渐渐显现,关系再进一层之后,便能看到对方不为人知的模样。
北堂雪突然觉得闷的喘不过气来,被这些混杂的念头搅的不得安宁。
发生了昨晚的事情,她甚至不知该怎么面对宿根,关于日后的感情走向,更是一头雾水。
终于明白情字包含的太多,远不止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小楔卧在她的脚步,蹭了蹭她,似在安慰。
堆心见她一派郁色,扯了话题道:“秀,大夫说徐姐姐临盆的日子就在这几天了呢!我猜是男孩,可光萼非说是女儿。那肚子尖尖的,徐姐姐又爱吃酸,怎会是女儿呢。”
光萼耳朵也尖的很,闻言在帘外辨道:“肯定是女儿,不信咱们打个赌,谁输了谁负责打扫咱们房间一个月,敢不敢赌啊?”
堆心哼了一声,自信的不得了。”赌就赌,谁怕谁啊,到时候打扫的累了,我可不要帮你!”
“谁让你帮,我才不会输呢!”
北堂雪无奈的笑了一声,折身窝回了软榻里。
午时过罢,华颜来了北堂府避难。
北堂雪不明所以,听她一通解说才明白了事情的前后经过,先是华颜未去赴约,差了人去告知容琼她身体有恙,改日再叙,谁料容琼非常热心,直接奔了宫里。
要说常人肯定是不能随随便便入宫的,可容琼与慕冬的关系显然不薄,进个宫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华颜没有料到他会进宫,彼时正舒舒服服的在御花园喝茶赏花,被容琼逮了个现行。
“最后在我滴水不漏的演技下,勉强瞒过了他,将他打发了回去,但他声称午时还会去探看我,我逼不得已,这才来了你这儿。”华颜一口气说完,其中大大褒奖了自己的反应是如何的快,口齿是多么的伶俐,演技是多么的好等等。
北堂雪见她一脸同容琼苦大仇深的模样,觉得很稀奇,“你竟也有怕的人么?”
华颜一挺背,“谁怕他啊!我不过是不愿意同他这种人纠缠罢了,你都不知他是有多么的让人难以忍受,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上竟是有这种男子。”
北堂雪虽对他了解不多,但他那张嘴确实一句话便能让人下不来台是真的。
“怎不见他对别人像你这般热情,鞍前马后的,他该不是对你。”话没说完,只一脸爱昧的望着华颜。
华颜向来不扭捏,叹一口气道:“要怪就怪我太有吸引力了,也就是你常说的什么人格魅力,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太美也是一种过错。”
北堂雪被她自恋的口气镇住,一口茶强行才吞咽了下去。
整整半个月过去,宿根都没来找过北堂雪。
周云霓自然对二人的事了如指掌,虽不知是为什么二人突然两不相问了,但免不了觉得心里窃喜,听闻北堂雪近来都没出府,心里只想着她应是在独自垂泪。
这一日天色晴的极好,周云霓去了栖芳院,是想去看北堂雪的笑话,看她如今一副如何伤神的模样。
可眼前的场景却叫她大失所望。
北堂雪坐在院中,脸色荡漾着炫目的笑意,怀中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乃是徐十三天前刚诞下的北堂晴,三满自幼长在北堂府,不知其姓,一直跟的便是北堂家的姓氏。听这名字便可得知堆心输了。
北堂雪伸手轻轻戳了戳她胖嘟嘟的小脸,觉得比刚生下那几天要好看的多了,那时活脱脱就是一个红彤彤、皱巴巴的酗子。
觉得这样见证一个小生命的成长,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