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力气,也没有心力反抗什么,只是顾南城用大衣裹着她抱她出去的时候,睁眼问道,嗓音仍是沙哑,“你说我现在出去没有关系,顾南城,你有没有骗我?”
她这样问似乎也在逻辑中,顾南城直觉这是她第一次怀疑他是不是骗她,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好半响才有些生硬的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以为她会回答刚刚在门口,她问他是谁让人盯着她,他模糊了一把概念。
但晚安压根没有再说,只是淡淡的哑声的说了一句,“如果你骗我,我不会原谅你的。”
她此时的怠倦和淡漠,较之当初他出车祸在医院还要浓厚。
走私人电梯下去,顾南城始终低头看着怀里仿佛睡过去了的女人,那时她虽然不大主动的理他,很少说话,但始终都是尽心尽力的照顾他。
他能揣测出她当时的心境,继续和他做夫妻,介于相敬如宾和相敬如冰之间。
而现在。
他的眉头逐渐的皱得更加的厉害,脸色也落下一层厚重的阴霾和浓雾。
她已经三次的跟他表白过,不想跟他过了。
开车的是陈叔,一路上晚安没打开过眼睛,两人也没有任何的交流,晚安回到南沉别墅不等他开口就先出声了,“我去洗澡然后再吃饭。”
说完就从他的怀里出来,自己上了楼,手扶着扶手竭。
顾南城看着她的背影,脸色止不住的愈发阴郁,几次想跟着她上去,但是拧着眉头又忍住了,只淡声的吩咐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林妈去准备晚饭。
晚安推开卧室的门就反手关上了,她拿出手机给米悦打了个电话,“怎么样了?”
“我刚回来,他已经回来了,我打电话叫医生过来还没到,不过看样子……死不了吧。”
晚安脑海中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了,“没事就好。”
她没有多问什么,等伤好后西爵应该会自己联系她也会跟她说的,“他受伤了……麻烦你好好照顾他,我明天过来。”
米悦乍一听下意识的觉得别扭,盛西爵怎么说都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别的女人来说麻烦她照顾他。
可是念头一转,似乎又没什么不对的,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名义上,私下基本没有任何的交集,这男人跟她说话从来不带笑脸的。
她拧拧眉头,“我会的,”撇撇嘴,淡淡的道,“怎么说我现在需要他。”
米悦挂了电话,才推荐走进从来没进过的男人的卧室,天已经黑了,里面又没有开灯,她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团。
她拧开灯,慢慢的走过去,“喂,你还活着吗?”
躺在床上的男人缓缓的打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脸色带着失血过多的苍白,淡漠至极的扫了她一眼,低沉的出声,“受伤没?”
米悦听他的声音,心头瞬间涌出几分不自在,“没……没事,你雇的人很厉害。”
“嗯。”他重新闭上眼睛,“去给我拿点吃的来。”
“哦,好。”米悦后知后觉的竟然发现自己不在意他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吩咐她,再想计较看着他难得虚弱的样子又提不起劲了,倒是难得别扭温柔的道,“你先休息吧,我叫人做好送上来。”
“嗯。”
米悦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回头问道,“听慕晚安说是为了你妹妹……你受这么重的伤,没见到她人吗?”
她其实也只是想起来随口问问,却撞上男人徒然睁开的眼睛,冷漠里携带着浓重的讥诮,不知道是想起谁,张口冷冷的溢出一句,“她瞎了。”
瞎了?
眼睛瞎了还是心瞎了?
…………
晚安二十分钟后下来了,在顾南城等得不耐烦准备上去找人的时候慢吞吞的下楼了,顶着明显湿漉漉只是草草的擦了下的头发,经过客厅的时候也没瞧他一眼,径直朝着餐厅走去了。
林妈小心的看了顾南城一眼,只是道,“先生,去吃饭吧,时间不早了饭菜也要冷掉了。”
顾南城从沙发上起身,看着她已经消失了的转角处,低声吩咐,“去拿一条干的毛巾来。”
“好的,先生。”
晚安拉开椅子坐下,等着顾南城进来才拾起筷子,但他没有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反而拿着条毛巾走到她的身旁,“天气冷,会着凉。”
她闭着眼睛任由他擦着,直到他勉强觉得满意了才把毛巾递给林妈,又在她的身下坐下,看着她的侧颜道,“吃饭。”
晚安便安静的低头吃饭。
晚饭后,她照例在书房待了几个小时,十点的时候准时回到卧室,关灯睡觉,那么一个晚上,顾南城几次看着她安静寡淡的脸,除了偶尔回答他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就再也没有跟他有过一句话的交流。
似乎连睡觉的时候,都比以往来的安静而悄无声息。
晚安第二天上午本来是打算去看西爵顺便问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起床不久就接到了爷爷的电话。
慕老的声音听上去很精神,“晚安,有没有时间回来陪爷爷吃个午餐。”
“当然有啦,陪爷爷吃饭无论什么时候都有时间的,我待会儿就回去。”
慕老在那头呵呵直笑,“乖孙女,爷爷等着你。”
晚安的心情好了点,很早就收拾东西打车去了慕宅,甚至拒绝了让陈叔送她,也没有开车库里停着的车。
可她去了才知道,这顿饭不是陪爷爷吃,而是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