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沁琬心中一滞,只很快便神色如常,“臣妾是没有娘娘出身高贵……”说到此处,她心思一动,话锋一转,继续道,“臣妾确无至亲扶持,可娘娘,你也不比臣妾好到哪里去,整个太傅府?嗯?”
末了,她意味深长地轻笑一声,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清妃瞬间变得有几分僵硬的脸色,心中那个隐隐的猜测渐渐清晰。
退后一步向对方行了礼,再深深地望了有些许失神的清妃一眼,苏沁琬别过脸去,施施然地带着担忧不已的芷婵离开了。
“娘娘……”回到了怡祥宫,芷婵犹豫地唤了她一声。
苏沁琬头也不抬,目光依旧落在手上的书卷上,“你是想说我不应该与清妃如此撕开脸来的?”
芷婵怔了怔,一时倒不知该如何回答。
苏沁琬放下书,抬头凝望着她,“你觉得我与清妃有没有和平共处的一日?含着什么样的情绪,相信你也看得清清楚楚,一条随时会扑上来咬你一口的毒蛇,本宫为何还要因为表面那些虚假的和睦而退让。忍一时之气若真能带来风平浪静,本宫不介意忍一忍,毕竟,没有谁会想到处树敌,尤其还是树立一个实力不弱的敌人。”
芷婵沉默不语,良久之后,低声道,“奴婢愚钝,娘娘所言极是!”
苏沁琬却不再理会她,又再低下头翻着手上的书。
她是不能退、不能让,当日三妃步步紧逼,让她充分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不妙,如今燕徐二妃顾着扳倒对方,一时无瑕顾及自己,但只要她落入危机当中,这二人定会毫不犹豫地落井下石。当然,她相信夏清妃待遇亦与自己一般无二。
至于与夏清妃所说的那番关于夏家的话,不过是脑海中一闪,忆及每回的命妇进宫均不见夏家的大夫人,出言试探一番罢了。毕竟,亲生的女儿进了宫,每年难得相见的时候,作为生母的均不出现,这本身就足够引人遐思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夏大夫人真的病重,但经过方才的一番试探,她敢肯定的是夏家里头并不太平,这种不太平甚至影响到了宫中的夏清妃。
“娘娘,内务府方才着人来询问,仪郡王妃递了折子欲进宫来向娘娘请安,娘娘见是不见?”淳芊掀开门帘子走了进来,行过礼后禀道。
苏沁琬如今位列九嫔,又是一宫主位,是有资格传召人进宫的,但需提前报到内务府处,再由内务府呈至皇后,皇后准了之后方可以。但如今宫中无皇后,内务府便要报到燕贵妃及徐淑妃处,经由二妃许可后方准入。而燕徐二妃欲传召外头之人,却是要经对方允许,偏这两人从来便是死对头,无事都要挑出三分来,自然不愿意将自己之事交由对方裁决,是以这两位甚少会传召外人进宫。
而朝中一品诰命夫人却是可以请旨进宫觐见的。
苏沁琬有些意外,自上一回在仁康宫遇上这位仪郡王妃后,她便再不曾见过她,如今对方突然请旨觐见,确实是出乎她意料。
她稍思忖了片刻,遂点头道,“郡王妃一片诚心,那便见吧!”她自问自己身无长物,拥有的不过是那点儿圣宠,不管对方有何图谋,最终成不成却是要看皇上的意思。
况且,对那位仪郡王妃,她其实倒是有几分兴趣的。
得了准信,淳芊随即行礼退了出去向内务府传达主子的意思。
翌日,仪郡王妃孟氏便在引路太监的引领下到了怡祥宫。
与苏沁琬彼此见过礼后,孟氏便笑道,“不过才数月不曾见娘娘,娘娘倒愈发的让人移不开眼睛了,都说女大十八变,照妾身说来,娘娘这是一日一变化,越变越出众了!”
苏沁琬掩嘴轻笑,“郡王妃说笑了!”
“妾身可从不开这样的玩笑,娘娘姿容绝世,明眼人一瞧便知,妾身又岂敢胡言乱语。”孟氏一脸正色地道。
苏沁琬笑得更开心了,这位郡王妃就是有本事让人深信她的奉承话是真的,半分也不掺假。
孟氏趁机又说了一溜的好话,直说得苏沁琬眉开眼笑,这才佯咳一声道明来意。
“妾身此次进宫,一来是向娘娘问安;二来却是向娘娘请罪!”
苏沁琬疑惑,“郡王妃此言何解?又何来请罪一说?”
“小儿莽撞,前段日子曾与孙府二公子言语不合,都怪妾身教子无方,这孽障居然怀恨于心,昨日竟召集了人将孙二公子打了一顿……”孟氏满脸羞愧自责地道。
虽上回与苏沁琬照了面,但她一直苦无机会再接触对方,昨日一听闻家中那极碍眼的庶子打了孙府公子,细问之下方知道那竟是宫中得宠的愉昭仪的表兄,她心思一动,立即命人将打了人的庶子绑了起来,又训斥了一顿哭哭啼啼欲请郡王作主的妾室,命府上大管事及她的管事嬷嬷带了伤药代她亲自去了一趟孙府。
至于那对碍眼的母子如何在仪郡王面前哭诉的她也懒得管,直接向丈夫扔下“承爵”二字,他便再说不出其他话了。
借由此事,她也得了个进宫的名头。
苏沁琬两道秀眉蹙紧,孙培超什么德性她早已知晓,是个到处惹事生非的主,如今竟有如此胆量与郡王府的少爷对上,这倚仗的竟是她苏沁琬?否则为何这头郡王府的公子刚打了人,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