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沁琬轻轻放下微卷着手袖,“本宫每日只服用小桂子送来的药,其余的并不曾服过?李大人,可是本宫身子有何不妥?”
李太医皱着眉顿了片刻,最终却只是摇头道,“娘娘身子并无大碍,会有头昏目眩之感乃是身心过于疲累所致,平日里只需多注意歇息,切莫深思多虑,下官稍后煎了药再命人送来。”
“麻烦李大人了,淳芊,替本宫送送李大人!”苏沁琬微微笑着点头,侧过头去吩咐淳芊。
再细细地交待了几句凌渊,又陪着乔峥下了几般棋,赵弘佑便回了宫中。
心有烦躁地将奏折扔到一边,又是请他册立皇后,这些陈年老调,他们怎么就老是说不厌呢?赵弘佑揉揉额角。片刻之后又拿起另一本,瞄了一眼后动作微顿,而后轻靠着椅背。
子嗣……放任了这么多年,他也确实需要有自己的子嗣了,况且小狐狸又调养了这么久,想来身子已无大碍,说不定很快便能为他孕育子嗣了。
脑中又不自觉地浮起苏沁琬那副天伦之乐图,眼神变得柔和。便是没有小皇子,先来个娇娇软软的小公主也是好的,一个笑起来如盛放的鲜花般灿烂,大而明亮的双眼弯成两道新月,让人心都要化的小公主……
正沉浸在娇娇小公主的美好幻想中,突然,苏沁琬的脸从他脑海中浮现,一下便让他的有些迷离的笑容敛了起来,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那个小混蛋,居然真给他耍起性子来!引以为诫?以报皇上隆恩?咬关咬得死紧,胸口急促起伏,当日苏沁琬跪在地上请罪那一幕又再浮现,心口那一阵又一阵的愤闷感又汹涌而至。
许是政事繁忙,又许是他刻意忽略,再或是他本不当成一回事,他始终未曾深思过为何会对那番话感到愤怒。
“皇上!”郭富贵小心翼翼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将他从那些烦乱的思绪中唤了回来。
“说!”冷硬不带感情的威严男声。
郭富贵抖了抖,压低声音谨慎地禀道,“回皇上,李太医有要事要禀报,现在殿外等候!”
赵弘佑心里‘咯噔’一下,李太医是他特意安排为那小混蛋把平安脉的太医,有要事禀报……今日并不是为小狐狸把平安脉的日子,莫非那小混蛋身子有什么不妥之处?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顿生惊慌之感,强压下心中慌乱,努力让声音听不出异样,“快传!”
郭富贵领命而去,他袖中双手紧紧攥着,心里七上八下,脑子里已连闪出好几个不妙的可能。
“微臣参见皇上!”李太医进门来便恭敬地行了礼。
“免礼平身,可是愉昭仪身子有不妥?”赵弘佑连忙问。
“臣斗胆问皇上一句,昭仪娘娘近来可曾有再服用过避子汤?”李太医迟疑了片刻,终是硬着头皮问。
赵弘佑一愣,心中虽不明他为何会突然问起此事,但也不及细问,忙道,“自上回朕命你仔细调养她的身子后,再不曾让她服过避子汤。”
李太医松了口气,不过须臾脸色又凝重起来,“早前那方子,药性温和无害,娘娘又经过这段日子的调养,身子已有极大起色,臣每隔数日为娘娘把脉均未察有何不妥。只是,方才臣奉旨往怡祥宫为娘娘把脉,却察看娘娘身子有异,细查之下方清楚乃药物相冲之故。”
听闻怡祥宫宫女来请,只道愉昭仪感到不适,他自是不敢耽搁,急匆匆地跟着来人去了怡祥宫,一把脉便发现情况有异。
见赵弘佑脸上神色莫辩,他顿了顿又道,“握臣所知,娘娘身子一向康健,除了早前每回侍寝后服用的避子汤,以及发热那一回,并无再用其他药物,故臣方斗胆猜测是否是娘娘同时服药其他药,两方汤药有相冲之处,才使得娘娘……”
他也是犹豫了半日才决定来询问内情,万一这是皇上的意思,他再多嘴终是不好。可万一并非皇上之意,那事情便不同了,左思右想之后,他终是本着医者本份前来问个究竟。
“愉昭仪如今可有大碍?”赵弘佑压下内心的震惊,追问道。
“回皇上,因时日尚短,故并无大碍。但若不及时处理,长此于往,娘如只怕……”
“只怕怎样?”
“只怕再难有孕!”
赵弘佑只觉脑袋‘轰’一下便炸开了,半晌之后铁青着脸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吩咐道,“朕要你保她安然无恙!”
“臣遵旨!”李太医慌忙下跪领旨。
“郭富贵!”
“奴才在!”
“查!给朕彻彻底底地查!朕要看看什么人如此歹毒!”赵弘佑脸上尽是肃杀的戾气,双目喷火。本以为经过上两回禁卫彻查后宫后,这些阴毒的害人之物再不会出现在宫中,哪想到事隔数月居然又再死灰复燃。况且,这一回要害的竟然是他的小狐狸!
若是小狐狸有个不测,那他的小公主岂不是再也见不着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