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是:齐谨之自己也不确定。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想要了顾伽罗的命!
事情过去了,齐谨之暗暗将它藏在了心底,谁都没说。而且他有信心,那晚顾伽罗并没有发现他。不过事后顾伽罗能不能猜到是他,齐谨之就不好说了。
对上顾伽罗没有温度的笑容。齐谨之明白,顾伽罗已经确定那日是他动的手。
顾伽罗勾了勾唇角,轻声道:“知道什么?知道你堂堂齐大爷、世人赞颂的少年俊彦,却曾经像个宵小一般。偷偷摸摸的混入岳家,企图将睡梦中的妻子掐死?”
顾伽罗的语调很平缓,但嘲讽意味十足。就差指着齐谨之的鼻子骂他,卑鄙无耻,只会背地里下黑手。却不敢正大光明的跟人较量。
齐谨之皱了皱眉头,“我没想杀你,就是、就是——”
说到一半,在顾伽罗别有深意的笑容中,他直接将剩下的话咽下去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越解释越丢脸,事情已经做下,还不如坦坦荡荡的承认,没得让个女人笑话。
“是,那日确实是我。”
齐谨之破罐子破摔。冷冷的说道:“你有胆子做下那等没脸的事儿,就不该惧怕我的报复!”
顾伽罗轻嗤一声,“谁怕你报复了?你若是想报复,大可像我方才那般,真刀真枪的大打一架,又何必行那等藏头露尾的事?还有,我就不信,你会真信了东府放出来的流言!”
顾伽罗时刻不忘给自己洗白,她没有红杏出墙,没有!
齐谨之沉默了。他当然知道顾伽罗并没有真正的背叛自己。可、可她到底败坏了齐家的名声啊!
顾伽罗报了仇,心情大好,不愿跟齐谨之多说废话,拍了拍手。语气欢愉的说道:“好了,这下子咱们扯平了!”
齐谨之听出顾伽罗话里的意思,心中愈发窝火——他、他竟被个女人给武力压制了!
顾伽罗才不管齐谨之生气不生气、屈辱不屈辱呢,来到窗边,扬声喊道:“来人,给大爷准备热水。大爷要洗漱!”
吩咐完,又似想到了什么,喊道:“对了,派人去一下针线房,催催里头的人,看看咱们大爷的新衣服做好了没?!”
紫薇和紫叶几个大丫鬟鱼贯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粗使小丫鬟,小丫鬟有的提着紫铜水壶,有的捧着干净的棉布巾子,有的端着澡豆、香露等洗漱用品。
“大爷,快去洗个热水澡吧。”
仿佛刚才的恶斗没有发生一般,‘复仇女’一秒钟变成了‘贤妻良母’,顾伽罗笑语盈盈的招呼躺在地上的齐谨之。
齐谨之见她这般,胸中的郁闷又多了一层!
恰在这时,外头响起小丫鬟的通传声:“大爷、大奶奶,曲妈妈来了!”
曲妈妈是清河县主身边的心腹,亦是齐谨之的乳母。
听到这话,顾伽罗唇边的笑纹加深,弯腰凑到仍赖在地上不起来的齐谨之耳边,低声道:“大爷,您确定您想让曲妈妈看到您这幅模样?”
被妻子打倒在地,哪怕是最窝囊的男人也不愿当众说破,更不用说似齐谨之这般骄傲的少将军了!
齐谨之额头青筋暴起,冷冷的看着顾伽罗,“顾氏,算你狠!”
顾伽罗笑容灿烂,“彼此彼此!”
缓缓站起身,顾伽罗扬声道:“曲妈妈来了?快请快请!”
说罢,她还亲自迎到了外间,客气中带着几分尊敬,冲着曲妈妈轻轻颔首,权作行礼:“妈妈来了,可是母亲有什么吩咐?”
曲妈妈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四周一番,嘴里没什么诚意的说道:“老奴见过大奶奶。许久不见大爷,老奴很是想念,所以便来看看大爷。另外,县主说因为不知道大爷年前能回来,原想着将今年的冬衣命人送到西南。大爷提前回来了,那些冬衣还在县主那儿,县主便命老奴将衣服送了来。”
顾伽罗合掌念了句佛,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激,“哎呀,真是太好了,那日听闻大爷要回来,我就担心大爷的冬衣,正巧我新得了几块上好的皮料,便悄悄送到针线房……方才我还命人去针线房催呢,妈妈便来了,这下子好了,大爷泡完澡,便能直接穿新衣服了!”
一边说着,顾伽罗一边命人将曲妈妈带来的几个大包袱拿进西次间。
曲妈妈眉眼不动。眼中却闪过一抹异色。
顾伽罗私底下命人送料子去针线房,这件事,县主是知道的。
当时县主还说,顾氏有心了。不管她是真心为齐谨之,还是只为了做脸面,但她的所作所为确实像个合格的妻子。
然而曲妈妈却始终对顾伽罗有偏见,因为她永远忘不掉那日在茶楼堵到顾伽罗与齐勉之私会的画面!
曲妈妈从小将齐谨之奶大,说句不怕逾矩的话。在她的心目中,齐谨之就是她的儿子。曲妈妈对齐谨之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亲近。
因为曲妈妈跟齐谨之相处的时间远远超过跟几个亲生儿女相处时间加起来还要多。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曲妈妈甚至比清河县主还要在乎齐谨之——清河县主是母亲,可也是齐家西府的主母,她疼爱儿子,可她也更看重家族的荣耀与利益。
曲妈妈不同,她就是个普通的妇人,作为‘母亲’,她只想看到她带大的孩子(也就是齐谨之啦)能平安康泰、顺心顺意。至于什么‘大局’,却不在曲妈妈的考虑范围之列。
顾伽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