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寒若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之际,都胜已经备齐工具带着四个小婢女与宫谦冱一同到来了。
听到他们进来的脚步声,寒若只觉有催命的鬼铃声入耳一边,全身血液都在血管下颤颤抖动起来,周身都不觉变得冰冷,布满伤痕的皮肤上更是根根寒毛瑟瑟竖起,显示了主人此刻恐惧的心思。低低暗骂了一声自己没用,她定了定心神,缓缓坐起身子来。看见都胜身后跟着的四人,只觉有点眼熟,下一刻便反应过来她们应该是都胜手下,金菊堂中的人。
宫谦冱止步在离床较远的地方,而都胜则是径直走到了床边,寒若冷笑一声,对着宫谦冱开口道:“四哥哥,你为何要站得这么开,你走近些呀。不然可看不清楚漓儿了。还是说,你嫌弃漓儿这满身丑陋的伤口了吗?”这一番话,用甜美的柔情宣泄出满到快要溢出的恶意与讽刺,寒若似乎在无意间用了凤凰儿最喜欢对她用的说话方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宫谦冱还能如何,只得缓步上前,走到了寒若近前。
寒若收回了目光,转向都胜,“动手吧。”平静地语调下微含了一抹不易察觉的颤抖。
都胜点头,看了看她,才道:“先从后背开始吧。你背上的伤口最密集,适宜集中处理。且背部的伤口最深,需要愈合的时间也最久。”
“好。”寒若应道,转过身子。都胜是医者,而宫谦冱则是曾经与她缠绵榻上之人,寒若又不是闺阁秀那般扭捏作态,丝毫不在意地在两人面前褪下了自己的衣裳,露出了整张背脊。曾经美艳至极的背脊,此刻却爬满了毛虫似得伤口,每一道伤口都溃烂发脓,只是看着都令人作呕。
然而看着的两人却没有露出厌恶的神色,都胜是一脸严肃紧张,而宫谦冱则是满目悲戚与心痛。
都胜上前扶着寒若的肩让她轻轻躺下,打开随身医箱,展开之后,显出一排大小不一的刀子来。都胜极为熟练的取出其中一把递给一旁的侍女,侍女接过,在火盆上炙烤起来。宫谦冱突然开口道:“等等!”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方软巾来,递到寒若嘴边,道:“四妹妹,你咬着它。”
寒若冷笑,“你是怕我咬舌自尽吗?我还不至于如此不济。”
没想到都胜却劝道:“你还是咬着吧。零落膏里的毒虫毒性非常霸道,剜除之时,可能会感知而向周边好肉逃窜,我下手便会重一些,那痛楚你当真不一定能受得住。”
寒若听都胜这么说,才勉强伸手从宫谦冱手里接过软巾,咬在了嘴里,微微点头向都胜示意可以动手了。
“你忍着,我开始了。”一旁还跪着一个服侍的婢女,将都胜方才交代她放在火上烤的刀具递向都胜,都胜一面说着,一面接过刀来,手上已极其灵巧敏捷的落刀了。
滚烫的触感碰到娇嫩的皮肤,只听发出一声恐怖的嘶的一声,一刀割下,狠狠从伤口中剜出一道溃烂的肉来,都胜将刀递给另一个婢女,婢女接过,小心擦拭,而另一个婢女已极快的递出另一把炙烤好的刀了。还有一个婢女,在旁为寒若上止血良药,每当都胜割完一道伤口,便立刻手脚麻利地撒上剂量恰当的药粉。四人配合默契,都胜动作又极其熟练,一来一回,已除下好几块腐肉。还有一个婢女捧着一个金盆,接过割下的腐肉。
宫谦冱在一旁看着,只觉在都胜手中翻飞的小刀仿佛是在自己心尖上凌迟一般,而寒若此刻早已痛得人事不知,脸色无比苍白,额上、鼻尖都汹涌的渗着冷汗,一块软巾,几乎要被她的银牙咬烂,一双小手紧握成拳,掌心早已血肉模糊。可想而知,寒若身受着如何惨烈的疼痛。宫谦冱此刻恨不得为她代替这份痛苦,心中真是恨透了凤凰儿,直后悔当初对他的处置太过简单了。
“你若是顶不住,拒开声。”都胜手上动作不停,嘴中却开口劝道。他是动刀之人,最能感受到寒若此刻痛苦。
寒若吃力地摇头,死死咬牙挺住,表示自己还能够继续忍受。
都胜片刻也不敢停手,接刀、换刀,不过几刻种,已处理完背脊上的半面伤口了。就在都胜落刀再次生生剜出一块肉时,寒若松掉了口中软巾,再也受不住这非人的剧痛,凄厉的哀叫一声,便昏迷了过去。都胜见状,立刻停手。
转头看向宫谦冱,惊讶地发现他面色苍白,整个人连站立都有些不稳,可见他的确是心疼着寒若的。可惜这点情意,落入都胜眼中只觉无比嘲讽,冷冷开口道:“她身上伤口不可接触别的东西,不要为她穿衣,也不要给她盖被,不过她不能受风也不能受凉。门窗关好,房中火盆要足够。”
宫谦冱一一点头应下。都胜便不再看他,径直离去了,前面自有婢女领他去专门提供给他的屋子了。都胜此刻待遇自然与寒若一般,被软禁在这座别院里了。
宫谦冱吩咐下去,让他们依照都胜之言做好,自己折身回到寒若身边。寒若仍在昏迷之中,她一片背脊仍旧裸,露在外,整张背脊变得坑坑洼洼,血肉模糊,撒着的药粉漫漫渗进血肉,只看着都觉好不骇人。
此刻所有人都已退下,宫谦冱再也压抑不住,泪水汹涌而出,无声的对不起哽咽在他喉中。若不是亲眼见她受此折磨,他怎么能知她已如此深深扎入自己的心里了呢!终究,是自己对不起她!现在对她的每一分心痛,在她眼中都成了虚伪。可是,他能够怎么办呢?一面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