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菀顺杆子往上爬的本事,沈静璇上辈子已经领教过。
这时候,冯菀三言两语叫冯萱认下高氏,又让她称莫钦岚为姐姐,在场众人,无一不是被这样的手段震惊到了。
而冯萱,亦不复那夜在国公府外面闹事时凄婉无助的模样,言语间反倒是在讽刺莫钦岚身份尊贵,比高氏这个婆婆还重要。
高氏岂会上当?她忽地冷哼一声:“不必了,岚丫头有纯儿伺候着,又有二老爷陪伴着,外人去了,只会添乱。”
听见没有?外人!沈静璇在心底为祖母叫一声好,她若是早知道高氏这般厉害,一定早就将高氏请出来了。
只是,既然高氏是非分明,说话中气十足,铿锵有力,为何却又在别院避世了十几年?这中间的曲折,她得好好留意一下才行。
高氏不等冯萱辩解,再次开口:“冯菀啊,这姐姐妹妹的情分,老身还是劝你,不要让你妹妹胡乱攀交情的好。岚丫头的妹妹,可是我家老四的心病,你这个庶妹口口声声要做岚丫头的妹妹,难不成是惦记上我家老四了?你这个做长姐的,得好好教导她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
此话一出,席间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沈静璇,也不由得多看了高氏几眼,这这这,祖母大人简直就是隐居的高手啊。
果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谁说婆婆就会为难媳妇了?高氏可是处处护着莫钦岚呢啊。沈静璇不由得为自己有这么一个祖母而感到自豪。
冯菀的脸色变了又变,很是难看。
放眼满京城,除了莫钦岚,还有谁敢这么不给她这个方夫人面子?
奈何,今天出来一个更厉害的,话锋一转,倒将冯萱说成了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之人。
想必这高氏,是不会答应给冯萱贵妾的位分了,怕是连进府都成了问题。
尽管如此,冯菀却也不肯善罢甘休,她忽地扬声:“老夫人教导的是。只是我家阿萱情系二爷,想着哪怕是做个妾室,都要陪着心上人,这才?着脸认二夫人做姐姐。都说长姐如母,老夫人也是当母亲的,有沈姨娘的例子在,想必这个中的为难而不忍,老夫人您是比晚辈更深有体会的吧?”
高氏登时大怒,冯菀居然那沈淑纯的事来跟冯萱比?还有比这更无耻的吗?
没有沈淑纯的一厢情愿和沈家的帮助,方开辉能有今天?冯菀能成为宰相夫人?
这冯菀,掠夺了沈淑纯的辛苦果实就算了,居然还这么不知廉耻地颠倒黑白?方家害苦了沈淑纯,冯菀有什么脸面来这里撒野?
宰相夫人?在高氏面前也得以晚辈的身份老老实实待着!
高氏冷哼一声:“冯菀,你母亲怕是已经好了伤疤忘了痛了吧?靖宁侯府,难不成真以为攀上个有用的女婿,就能到我安国公府作威作福来了?”
“呦,老夫人,瞧您说的,谁有伤疤,您不是最清楚的吗?都说安国公府最重妻妾之道,想必老夫人,是不会阻拦我带沈姨娘回去的吧?这姨娘不敬正室,听说老夫人您是最厌恨的呢。”脸皮都撕破了,冯菀也不怕得罪高氏,干脆戳上高氏的痛处。
高氏那一年险些被小妾害得丧命,这京城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若不是老国公爷当机立断处理了姨娘,浪子回头,这安国公府百年望族的名誉,可就要毁于一旦了。
如今呢,国公爷沈骏杉走上了老国公爷的旧路,这不得不叫人侧目。
冯菀比冯萱大出不少,陈年旧事她很是清楚,这么一说,为的就是激怒高氏。
高氏气得不轻,指着冯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冯萱自始至终站在冯菀身后看着,这时候,她忽地跪下:“请老夫人恕罪,阿萱的长姐没有恶意,老夫人息怒。”
息怒?还息什么怒?感情这姐俩唱双簧来了?想要在冯菀激怒高氏后,再由冯萱来顶撞冯菀讨好高氏?
这算盘打的可正好!沈静璇算是明白了方家怎么会出了那么一对下作的子女。
她起身搀住大喘气的高氏,不断地拍打着她的后背:“祖母,舅舅常常教导我,这世上过河拆桥的事比比皆是。咱们哪,要为自己有本事培养出造桥的木材而自豪,而不必为了桥被拆感到生气。那人总有再次过河的时候,他损失的是曾与他风雨共济的桥,是再次渡河的机会;桥损失的,只是一?g前尘黄土,不值得生气与介怀,没的白白自降身份。”
高氏猛地挽住沈静璇的手臂:“好,说的好。乖孙儿,去叫你那不成器的父亲过来,他捅出的乱子,他自己来处理!”
冯萱白白浪费了机会,冯菀很是生气,看向沈静璇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审视与猜度。
沈静璇敢出面,自然知道冯菀迟早会责难于她。只是此时,不是计较那些微得失的时候,若是高氏真气出个三长两短,她可就罪过了。
放眼望去,大夫人与三夫人都低头不语,压根没有出面安抚高氏的意思,而她姐姐沈静玲又去侍疾了,柳姨娘虽然有心说话,奈何身份不够。
沈静璇除了靠自己,别无他法。
虽然她与高氏接触的时间很短,但是她相信高氏不是个糊涂的人,搬进别院不问世事,一定有她的苦衷。
她便叫唐嬷嬷取了水来,亲自服侍高氏喝下,又不断给她顺着气,总算是安抚了下来。
这诡异的寂静,导致屏风两边的人连气都不敢出。
沈静璇看见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