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乔望舒和唐小丫就下了破云山。两个人都有心事,一路上也少有交谈。
医圣的名头倒实在不小,到了翠竹县,随便问了几个路人,就问出了医圣正住在城南的悦来客栈。
唐小丫满头黑线,不是说悦来客栈是江湖中最大的连锁客栈吗?怎么这里也有一家分店呢?
刚到城南的时候,竟然意外碰到了阮奕云。听说了他们是去找医圣的,阮奕云很热心的想要帮忙一起去请。
走了两步却又顿住:“我还是不去了吧,据说那些能人脾性都比较奇怪,虽最看不惯权贵一类。若是因为我,让你们请不动医圣,罪过可就大了。”
唐小丫心里心里微微有点难过,阮奕云其实是个好孩子,只可惜身在那样一个家庭,有时候反而不是好事。
悦来客栈的掌柜的显然已经对旁人来找医圣这件事见惯不怪了,根本懒得多问,直接指了二楼医圣住的房间。
唐小丫敲门的时候,手有点发抖,随即又觉得自己很好笑。即便这位医圣就是张仲景,她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有什么好紧张的。
门很快打开了,唐小丫本以为能称得上“医圣”的人,定然年纪不小了。谁知道开门的却是个年轻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穿一身玄色长衫,个子挺高的,和乔望舒差不多高了。只是整个人偏瘦,偏又穿着玄色,更显得瘦,像根竹竿。许是经常奔波的缘故,肤色偏黑,但看上去很健康。五官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只有一双眼睛,特别的炯炯有神,让人完全没有办法忽视。
听乔望舒讲完来的目的,“医圣”久久不言语。
唐小丫终于忍不住了,问道:“那个,张大夫,我能问问你的名讳吗?”
乔望舒忍不住看向唐小丫,这已经是唐小丫第二次问这位医圣的姓名了,很重要吗?
医圣似也没有料到唐小丫会这么问,顿了一下,还是回答道:“在下张元。”
张元?那肯定不是张仲景了,唐小丫轻轻叹了口气,又不死心的问道:“那张先生的字呢?”
这次乔望舒已经在皱眉了,张元也奇怪的多打量了唐小丫两眼。
其实并不是唐小丫对张仲景有什么特别的执念,只是张仲景是她所熟知的一个名人。若是能在这个地方看到一个自己耳熟能详的人,唐小丫会觉得自己活的比较真实。在这地方待了几个月,她谁也不认识,什么都不了解,虽然原主的记忆有关于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但那毕竟不是唐小丫所熟知的,她老觉得自己活的特别虚幻。所以,才特别想要寻找一点存在感。
“安语。”张元清清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唐小丫最后一丝幻想。
“你果然不是。”唐小丫低声嘟嚷了一句。
不想张元却听到了,看着唐小丫的眼神明亮了几分:“你以为我是谁?”
唐小丫一咬牙,道:“有个叫张仲景的大夫,你认识吗?他好像,擅长的是伤寒。”
唐小丫觉得自己真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也不知道怎么就问出了这句话。
张元的眼睛却更加亮了,盯着唐小丫,目光灼灼:“你是说医圣张仲景?”
唐小丫并没有听出这话里的不对,却像是落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你认识他?”
张元摇摇头:“不认识。”
唐小丫气极,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乔望舒看着面前的两人,不知为何,心里一紧,忙岔开话题,问道:“张大夫,我爹的病……”
“你爹的病,我治不了,你请别人吧。”张元这次倒没再犹豫,直接就拒绝了。
唐小丫和乔望舒对望一眼,都没想到他会拒绝的这样痛快,都傻眼了。
“你身为一个医者,救死扶伤是天职,怎可以见死不救呢?”唐小丫憋了半天,才憋出来这大义凛然的话,自己都想抽自己两个耳光。
张元似笑非笑的盯着唐小丫:“医者说白了,其实和街头卖肉的,和这开客栈的,并无不同。本质上大家都是凭本事挣钱而已,心情不好的时候,卖肉的可以选择不出摊,开客栈的也可以选择关门不接客。那为什么,到了我一个小小的郎中这里,不愿意去治一个我认为治不好的病人,你就要站在道德的高度来指责我?”
唐小丫哑然,张元这番话和她当初在心里鄙视王大夫的话差不多。
“既然你觉得自己没本事,配不上医圣这称号,那也就罢了。”唐小丫吃不准面前这人到底什么性格,一点也看不透,只能试试激将法。
张元依然是冷冷清清的声调:“激将法对我没用,医圣这种称号,又不能当饭吃,我更是一点不稀罕。”
唐小丫再一次被堵的哑口无言,乔望舒沉吟了一下,道:“先生难道不觉得一个特别的病例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吗?多见识一些病例,对先生医术的提升也是有帮助的吧?”
自两人进屋,张元一直在打量唐小丫,这个时候终于看了乔望舒一眼,轻笑一声,道:“先不说你爹从山坡摔下来这算不算特别的病例。即便很特别,于我来说,这世上特别的病例千千万万,我断没有可能全都去看过。而且,凭着我已有的医术已经足够治好很多疑难杂症了,我何必去治我没有把握的,来自毁名誉呢?”
唐小丫和乔望舒从二楼下来的时候,店掌柜的一副了然的模样,似早已猜到他们此去请不动医圣。
唐小丫有点内疚:“对不起,没能帮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