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伙人来无影去无踪,眨眼间消失不见了。
就好比“曲终人不见”,刚才双方人还马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单等着他一声令下,便可上演一处生死相搏的大戏。却在他一句“走吧”中,消化与无形。苏霏漠不自觉的伸长脖颈,咽了咽口水,刚才两人之间距离不远不近,生与死的搏杀,瞬间交错而过。事情结束的虽然出人意料,苏霏漠却没有时间纠结。
苏霏漠皱了一下眉,车队再次上路时,苏霏漠去了康氏所在的那辆车。她把沾了泥的手用娟帕擦净,略整理了一下,这才叩响车门,进了车内。
“阿娘,过一会栓子就能把车赶到岔路上,再走个十来里,我们就能赶到去临潼的路上了,那边将有人接应。咱们现在就算安全了,你且养养神,路还长着呢。”说完,苏霏漠亲手给康氏到了一盅茶,服侍着康氏喝了。
康氏的身子本来虚弱,今天又经了这一番折腾,早就吃不住了,吃了苏霏漠倒得茶,很快就睡了过去。
苏霏漠见康氏睡了,便对宝珠说:“如今,情况不明,且危机重重。照这个情形,咱们就算是踏上去临潼的小路,后面的人早晚还是会追上来。”
“按先前说好的,等会我下车把人给引开,你们在临潼的道观里等着我。我把阿娘托付给你们了。”
沈妪见苏霏漠这些异乎寻常的做法,和最初的计划完全不同,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娘子,你这是……”
苏霏漠转头对沈妪道:“想必傅母1也看出来,现在的情势复杂多变,一味的逃不是办法。如今,时间紧迫,阿娘的安危就全权交给傅母,傅母的高义容阿沫后报。”
苏霏漠说罢,在车厢内对着沈妪深施一礼。
沈妪不敢受苏霏漠的礼,忙闪身躲过了,沉默了片刻方道:“娘子不必担心,奴会尽心侍候夫人的,生死都不敢有负。只是娘子以身犯险,不但奴不敢应承,就是夫人也是不会同意的。”
苏霏漠不知道,沈氏所说的“生死不敢有负”,是一种什么概念。这会儿,时间紧迫,她自动就忽略过去。如果苏霏漠知道,这种“生死不敢有负”的意思,她就会做另一种安排。
苏霏漠望着康氏熟睡的脸庞,想起五岁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她们没有足够的木炭取暖,她溜出去要,不想炭没要来,还被打伤了腿。康氏亲手为她裹了伤,抱她去床上睡了,并没有额外的安慰她。第二天却问她愿不愿意学一种本事,那是一种和人打架即便是打不赢,也可以跑的本事,这便是苏霏漠这身轻身功夫的由来和缘起。
随着年纪的增长,苏霏漠慢慢的发觉,康氏不像其他母亲那样,表现的对自己那么亲热,不止是康氏外冷内热的性格所致,内里还有更深的东西是她所不知道的。
康氏也不像其他母亲那样,对子女谆谆教导、紧盯着不放。在小的时候,苏霏漠的很多事,就是自己拿主意。所以,苏霏漠年纪虽小,遇事却能够保持冷静,临危不乱,这都是康氏在潜移默化中,有意促成的结果。
从小到大,康氏对苏霏漠都很少表达感情。但苏霏漠知道,这种面上看着淡。但内里待她的心,却如寒冰下的流水,静而深流,一点不比旁的母亲少。发自内心的母女之情,在关键时刻为对方着想的守护之情,这些,从平日里点点滴滴的相处中,苏霏漠是感觉的到的。
苏霏漠不想管上一世康氏的结局如何,还有那狗屁册子上写的,什么“命定之运不可逆转”的混账话。这一世,她会竭尽所能保护她,就像前世她所受到的保护一样。
“生我者阿娘、养我者阿娘,若有一日需要我以身相报,我必不会犹疑。”苏霏漠说罢抬头看着许妪的眼睛道:“其实傅母不必担忧,我是姨母教导出来的,别的本事没有,逃命的功夫是一等一的。傅母怎么忘了,以往我闯了祸,撒赖逃出去,连姨母都捉拿不到我。”
苏霏漠见沈妪面色仍满是犹疑,只好道:“如今我们分开走是最好的,这样既可以分散追兵,而且万一不幸遇上了,因对方人数有限,也成不了大患。”
沈妪摇头还待劝说,苏霏漠决然道:“沈妪不必再说,我意已决,再拉扯下去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
苏霏漠说完,便抛下沈妪,对宝珠道:“宝珠,假如你路上遇到官家,你记得一定要手持符牌,举过头顶,高呼你是苏子推、苏相公的家眷,正被贼匪追袭。栓子哥是个男子,不要让他闹出太大的动静,让他跟在你后面,大声的喊就行。”
“记住了,让越多的人知道你们是苏子推的家眷,你们遭贼匪截杀,你们就会越安全。”
宝珠在车厢中跪了下去,含着泪道:“奴就算死,也不敢有负娘子的嘱托。”
苏霏漠笑着道:“哪里就说到死呀,活呀的。我还指望着过了这道坎,和宝珠你扶持着过一辈子呢。大富大贵不敢说,但怎么也的让宝珠跟着我,过两天顺心日子。”
“娘子这么菩萨似的人,自然是福报无边的,这道坎哪里就难得住了……”宝珠断断续续的说,后面的话终于卡在喉嗓间,被哽咽打断了。
沈妪见劝不住苏霏漠,而且事情正像她说的,越拉扯事情只会越遭。值得郑重给苏霏漠行礼道:“娘子,千万保重!”
“但你们记住了,无论如何,不能让阿娘回来找我。”
说完这句话,苏霏漠拍了拍宝珠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