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着实十分紧要。
于是他绕到后院,见花梓抱着凝馨,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是喜是怒?最后只余绵长的酸涩。
许久,他思念义父的情绪倏然涌上心头,于是取出腰间的埙,依着栏杆徐徐吹皱一树晚风。
花梓和凝馨双双回望,见白玉曦独倚栏杆,曲音袅袅。
三人各怀心事。
白玉曦想,或许,那“一文钱”,他不该同她争,他就不该去争。
可有些东西,还在别人那里,该争的,依然不能放手!
那虽然不是他的,可那是义父的,最终他要将其原封不动交由玉花梓,他分不清这打算是出于对义父养育之恩的感激,亦或是对玉花梓微妙的感情。
一曲罢,他信步上前,与花梓面面相觑,黑氅白裙,格外显眼。
片刻,他开口道:“画……”
才说了一个字,花梓连忙伸个懒腰,恹恹道:“衣裳十分美,这跟画可没关系,我可从未说过买了衣裳便要多分你钱。”于是拉着凝馨的手,大步流星朝房间走去。
那模样,好似白玉曦扰了她赏月的情致。
白玉曦冷哼一声,他原本想与她说,日后卖画的钱,一文都不用给自己分了,结果却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这又如何?
身后是大片大片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眼前,好似生生将身体里的黑暗彻底拉扯出来。他望着花梓与凝馨的身影,嘴角沁出一丝笑意,没有一丝冰冷的味道。
翌日,离开九瑶镇,途径一处小村落。
寻了一处破败的酒馆,瞧见残缺的酒幡在细雨中招摇,后院几亩菜地,长着绿油油的小白菜,与四周的颓然形成鲜明对比。
花梓抿抿嘴,想来此处是无法卖画了,断不会有人买得起,即便买得起,估计也舍不得买。
这样一个闭塞又清贫的小村落,不在江湖中,也就少有人听过萧叶醉的名号。
直到沐冷尘站在门口,花梓才明白,再破的酒馆它也无法脱离江湖二字。
心中又诧异,为何总是在酒馆遇到沐冷尘?很应景儿,因为二人的纠葛就如同酩酊大醉似的一塌糊涂,理不清个头绪,最后只能沉沉睡去,将一切抛至脑后。
花梓抬眼瞧见沐冷尘时,白玉曦正为她夹菜。
即便是二人关系十分不济时,他为她夹菜这习惯也未曾变过,这让花梓很是费解,难道在白玉曦看来,自己真是瞎一时等于瞎一世?
可无论如何,对于他的照顾,花梓颇为受用。
同时又感慨英雄爱美真是亘古不变,自打自己换了一袭飘逸长裙,白玉曦似乎就变得温柔许多,让她受宠若惊,也颇为苦恼,以色事人终究不是好事,何况又不能事他一辈子。
偶尔,她会暂时性失忆忘掉自己已经毁容这一事实。也刻意忽略白玉曦对自己温柔要么是为了分红,要么是为了演给沐冷尘看。
沐冷尘的玄色衣衫映在眼中,让花梓有种久违的感觉,仿佛回到初时那个梦境,雪花纷纷扬扬,在他剑尖游走,又瞬间碎成齑粉,漫天都是纷扬的冰晶莹莹。
可转念又觉着十分陌生,想起那日夜里,在客栈中,琉虞郡主泪水涟涟的模样。而自己,却像个看客,在观看精彩的折子戏,这戏里的男子十分俊朗,女子又娇俏可人。剧情,似乎跟自己没什么干系。
细密的雨渍在他衣衫上绘出许多图案,似信手泼墨,染的一副好山水。这山水,却又似乎浸在凄风苦雨里,全没什么优雅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