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曦的身影像一团水墨,荡在金色的沙滩上,翩然而去,终于隐入一片翠意盎然间,不见了踪影。
花梓这才抬起头来,瞧见唐君儿正望着自己发呆。
她眼珠儿一转,忙慌慌张张去拾地上的画卷,并连连道谢:“多谢救命之恩,若没有二位相救,恐怕花梓早已摔个粉身碎骨了。”
她又斜睨了眼唐君儿,食指轻勾,只见其中一幅画倏然展开,是白鹭戏水图,白鹭轻盈,云雾袅袅,一处竹楼立于水畔,天高云远,一派清明。
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唐君儿盯着上头萧叶醉的印泥满面红光,声音都颤抖了:“你是花梓姑娘?你是萧叶醉萧公子的徒弟?”
唐老一听,赶忙拉着唐君儿的手嚷嚷道:“走走,爷爷饿了,随爷爷吃饭去……”虽如此说,眼神却投在花梓身上,白色长袖盈满了风。
花梓歪着头,仿佛听到他袖筒中银子碰撞的声音。
她逆风抄手望向唐老,眼里满是得意洋洋。
……
是夜,月贯中天,檐角寒光一闪,匕首的光映着月光冷冽如狼牙,萧叶醉从远处一瘸一拐走来,旁边是蹦蹦跳跳的花勿语,不停催促着快些走。
萧叶醉黑着脸抱怨道:“别催了,足痛难抑啊!”
花梓瞧见他大红氅衣下包扎的白色纱布,立时跑上前,一手拉着花勿语,一手拉着萧叶醉。
“勿语,你怎么也来了?师父,谁伤了你?”花梓扶萧叶醉坐在黄花梨木椅上,亲自倒了杯茶,以示孝道。
而檐角那抹冷冷刀光霎时隐退,消失在茫茫黑夜里,如流星一闪而逝。
花梓这一问,花勿语便咯咯笑个不停,活像一朵刚刚绽放的石榴花,喜庆极了。
萧叶醉的脸更黑了,重重咳嗽两声,花勿语才止了笑声,摆摆手,附到花梓耳畔,轻声道:“那日你们经过关门时,他被一群姑娘围堵,不小心跌倒,被踩的险些毁了容呢。”
花梓脸上浮现几次尴尬之色,磕磕巴巴道:“师父,徒儿……徒儿并非弃师父不顾,徒儿以为……啊……徒儿以为师父跟那些姑娘相约关门赏景,徒儿怕扰了师父兴致,”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故而……故而随白玉曦离开了。”
“哎?竟然不喊哥哥了……”花勿语有些讶异。
花梓微低着头没接茬儿。
“罢了,罢了!”萧叶醉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任她如何说,也改变不了已然发生的悲剧。
如今思及那日凄惨场景,眼前飘过无数不同的鞋底,还有纷乱的裙摆,依然心悸,心悸的同时,大脚趾隐隐作痛。
于是,萧叶醉深深领悟了,十“趾”连心深刻的现实含义。
“你哥哥呢?”
萧叶醉忽而问及白玉曦,让花梓颇为诧异,师父怎么关心起哥哥了?于是随声应道:“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师父找他有事?”
萧叶醉皱紧了眉头,四下望了望,深深叹口气:“唉……这家伙肯定又去偷了……”
“什么?”花梓怀疑地望着萧叶醉,小心翼翼问道:“师父,你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啊!那日你跌倒,可曾被踩到头?”
在花梓一次次挑衅下,萧叶醉的眼神终于凌厉起来。
花梓一惊,心想,果然被踩到头了。
于是,她掏出一两银子递过去,安抚道:“师父,抓些安神药来吃罢,今日一姑娘买了三幅画一幅字,这个算是徒弟孝敬师父的。对了,师父可还记得,曾经我跟您还遇见过那姑娘,眉间画着旱莲花钿。她身边的老翁可真阔绰,随手一掏,便是二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