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是枯木盘旋,显得神神秘秘。
雨水透过粗细错节的枝干落下来,滴滴答答如岩洞里的无根水。
花梓想,若白玉曦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眼前,她缓缓走到伞下,依在他肩上,多美的一幅画,然想到自己毁了容,又无法与其终老,便立时没了情致。
“这后殿……我都不敢常去,您……您确定要去?”柔儿怯生生站在花梓身旁,拉着她的手,仿佛眼前是地狱一般让她望而却步。
花梓拍拍她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他们每次都笑我是肥婆。”柔儿声音压得极低,垂头丧气。
花梓踏着木屐,向前走了几步,轻巧一笑:“有我这个丑婆娘陪着,你怕什么?”
“掌门~”柔儿竟有些难过似的紧了紧拉着她的手:“你不要这样说自己。”
二人行至拐角,柔儿拦住花梓,示意她偷偷窥视,花梓却浑不在意,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轻声道:“放心。”说话间已大步走过拐角向后殿行去。
天地间雨线相连,屋檐下,熙熙攘攘。
最让她讶然,是传入耳中一声婴儿啼哭。
空旷的屋子,一地的草席,那声音就从角落传来。
她高高在上,俯视着檐下这凄惶的一幕,忽而说不出心中是怎样的滋味,只觉得有情绪堵在嗓子眼儿,如何都止不住酸涩上涌。
“掌门~”柔儿在耳畔低喃。
花梓微微一动,自己是掌门,这檐下许多吃不饱穿不暖的人,都要唤自己一声掌门。
楼下许多的人,仰头望着她,目光里没有丝毫善意和敬重,只有痛恨嘲讽和些微畏惧。
花梓一袭白纱斑驳着点点雨渍,冷风轻撩,长发扬起。她猛地转身,却忽然听到冷寻在楼下喊:“掌门,掌门……”
她只当没听到,逃也似的跑到前殿。头也不回,踩得雨花四溅,湿了裙角,湿了衣袂,眼里透着无尽惶恐。
柔儿随在后头,将地板踩得咯吱咯吱响。
花梓径直跑到卧房,之后三日,这扇门再未开启过。
柔儿日日来送饭,最后都进了她自己的肚子。
狼女、冷寻都来劝过,可花梓就是不出门。也不多话,每每只说一句:“你们走罢。”
白玉曦却一直未曾露面,然花梓没空在意这个了。
直到第四天,柔儿来送饭时,竟瞧见房门大敞。地上的饭菜已摆在桌上,碗里盘里空空如也,她看着空碗心中有些失落。
片刻之后,忽然欢呼雀跃,掌门竟然吃饭了。
花梓正瘫在檀木椅上打着饱嗝,见到柔儿,急忙道:“快。茶,茶,撑死我了。”
她喝了茶,柔儿方定睛瞧了眼她身上的衣服,简单的半臂,麻布长裙。腰带扎的结结实实,一身装束轻便简洁。
“跟我来。”花梓拉着柔儿匆匆朝后殿跑去。
柔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紧随其后,口中嚷嚷着:“掌门,慢点儿。慢点儿,我跑不动了。”
花梓忽而停步,柔儿收不住脚,整个人撞了上去,花梓身子一歪,没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下可把柔儿吓坏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又是道歉又是询问是否伤到哪里。
花梓咯咯笑了出来,神神秘秘望着她,声音爽朗:“三个月后,我要让你撞不倒我。”
柔儿挠挠头,不晓得她话中之意。花梓却打定了主意要帮她减减肥了,当然,主要是为了剥削她的劳动力。
此时连绵数日的大雨初霁,花梓坐在地上抬眼望见一道彩虹斜斜悬在天边,煞是好看。
潮湿的空气蕴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天地间充盈着干净而明媚的气息。
有古藤绕着藤架,遮出一片阴凉,那疏离间落的藤叶还挂着未干的雨水,在阳光下闪着耀目的光斑。
花梓拍拍屁股站起身来,顺势将柔儿拉起来:“走,随我去后殿。”
柔儿有千百个不愿意,花梓视若无睹。
然行至入口枯木处,冷寻却抄手站在那里,也不知在赏木还是赏虹,难得紫陶没在左右,花梓便随口喊道:“冷寻,你也随我一起来。”
冷寻转身瞧见她,立即垂下双手,没有丝毫讶异,好似等在那里许久了似的。
花梓欲从他身侧走过,却被他一把拦下。
“不可!”冷寻沉着脸,那模样十分严肃:“少主吩咐,您绝不可再去后殿。”
花梓沉吟片刻,心想,若那女煞神回来,自己就再不敢跟冷寻大呼小喝了,趁着她不在,可要做足了气势,及早过了这道门。
于是,她沉声呵斥道:“哪里是我不能去的?谁是掌门?这整个摄灵殿我最大,你敢管我?”
冷寻忽的跪在地上,闷声道:“属下不敢!”
花梓也未瞧他,目不斜视,趾高气昂地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刚走几步便瞧见紫陶迎面走来,花梓一个巧妙转身,轻盈盈款步走向冷寻,满脸堆笑,弯腰将他扶起:“您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又尽是雨水,寒气入侵是这节气最要不得的。”
紫陶此时已走到眼前,花梓见冷寻也已站起身,深深出了口气,讶异道:“紫陶姑娘何时来的?你没事儿说说冷寻,别动不动就下跪,多伤感情。”言罢,她瞧见紫陶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这才安下心来。
紫陶跟白玉曦属同一品种,甚至比白玉曦更加正统,对他们这种人而言,没有表情便是最好的表情。
俗话说的好,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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