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雪如宣,夜浓如墨,肆意挥洒,凝成化不开的心酸苦痛。
“千万不能死!千万不能死!”有生之年,沐冷尘从未如此害怕过,即便面对恶狼猛虎他也未曾如此害怕。
这次,他是真的害怕了!
害怕怀里这个遍体鳞伤的小姑娘就此长眠,再也醒不过来。
害怕刚刚那个微笑眨眼就成了诀别。
为何如此糊涂?早该陪她一同上山!
而此时,雪域山脚,一片白雪苍茫。
“为何不杀了那二人?”思茗言语间约略有些嗔怪之意,同时,接过雪莲花,又质问道:“怎么只一朵?”
白玉曦一语未发,冷冷扫了她一眼,拍马扬鞭,绝尘而去。
是夜,雪莲山山脚,茅草屋内。
沐冷尘烧水煎药,将花梓身上大大小小数十个伤口处理干净,悉心包扎,又取了炭火,将屋子烘烤得暖意融融,这才坐在床边,不住揉搓花梓冰冷的双手。
狼女默默帮忙,换水搬柴烧水……
直至翌日晌午,花梓才慢慢睁开眼。
“花呢?!”
沐冷尘见她醒来心下大喜,忙将雪莲花递到花梓手中,连声说道:“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我就说,我采得到!”花梓侧头瞧见狼女,笑眯眯的说:“还顺便采了朵小姑娘。”
沐冷尘鼻子一酸,声音有些哽咽:“我不该放你一人上山!”
花梓面色一沉,似有些难言的情绪绕上心头,开口却是云淡风轻:“我自己的事,总不该扯上别人!”
沐冷尘心中寒意聚生,终于垂下头,声音万般沮丧:“我去煮粥。”
他刚迈出房门,花梓便朝着他的背影撅起嘴巴哼了一声,心中一阵舒爽:“让你陪着琉虞不顾我生死!”
狼女懵懵懂懂瞧着花梓。走到床边,颇为激动地握着她的手,含情脉脉,开口道:“吃……吃……”
花梓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狼女一阵窘迫,红了脸坐在那不知所措。
花梓笑的累的频频咳嗽,遂压着笑意,静下心来,用手指指着自己,极清晰地念道:“花、梓!”
“花……”狼女试着重复。
“梓……”
“梓,花、梓!”如三月花开,雨霁天晴,狼女倏然一个微笑,喜悦之情。无法言喻。
花梓又莫名觉着心酸,遂拍拍她的手:“给你也取个名字,就叫狼女,如何?”
狼女歪着头,思索良久。喃喃道:“花梓……”
花梓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野姑娘还真是笨,学会了“吃”就“吃”字不离口,如今学会了“花梓”,就“花梓”二字不离口了。想来还需耐心教授,徐图之,遂指着狼女。一字一字念道:“狼、女!”
“狼女……”狼女指了指自己,重复花梓的话,脸上漾着喜悦之情。
花梓点点头,狼女眨眨眼,似有些害羞,见沐冷尘端着热腾腾的白粥进了屋。立时站起身来,急急道:“吃!”
花梓极是欢喜地点点头:“对对对,这次用对了,吃,吃粥!”
沐冷尘咧嘴一笑。玉花梓白了他一眼。
何其尴尬!
三日后,花梓依然不能下床行走,琉虞却捧着许多点心前来探望,只是她来探望的是沐冷尘,不想却撞见玉花梓占着沐冷尘的床,当即沉下脸来。
若是个小子也就罢了,不成想,竟是个姑娘!
“琉虞……”沐冷尘站起身来:“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琉虞将装着点心的食盒放到桌上,撅着嘴巴嘟囔道:“又不是没来过。”
沐冷尘有些尴尬,然片刻便垂下头,低眉顺眼应道:“只是担心公主身子是否痊愈。”
这下轮到琉虞不自在了,那日她听闻沐冷尘要陪花梓上山,阻拦不成,遂以病相胁,雪域王的命令沐冷尘一向不敢不从。
然第二日,沐冷尘得知玉花梓兀自上山,便闯进闺房,为她扶脉,继而面露愠怒说道:“公主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既已痊愈,冷尘告退!”
沐冷尘曾一路攀上峰顶,却不见花梓踪影,遂向山下寻去,却始终未果。那会儿,花梓八成在狼女洞里吃肉呢。
直至两日后的夜里,他瞧见狼女驮着花梓下山,而此时的花梓已是丢了大半条命。
沐冷尘是雪域王认定的良婿,是她心里认定的驸马,别人谁都入不了琉虞的眼,所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就从未想过要嫁给别人,也从未想过沐冷尘会娶别的姑娘。
琉虞一向不喜沐冷尘唤她公主。沐冷尘一旦心中不悦,便会冷着脸唤她公主,让她心里十分别扭。
如今为了别的姑娘对她如此生分,琉虞不免心中一阵愤懑。
“你哪有功夫担心我?”琉虞一甩袖子扭头便走。
三步一回头,频频回望,走出很远也没见沐冷尘追上来。
她心中一恼,狠狠跺了下脚,然此时扭头回去的话,面子里子又都挂不住,无奈之下,只好赌气兀自回宫,心里嘀咕着:“那盒点心,就当喂狼了!”
可万万没想到,五日后,再去沐冷尘的茅草屋时,已是人去屋空,气的琉虞不吃不喝大闹三天,最后耐不住饥肠辘辘,抹着眼泪,一面大口吃饭,一面囫囵埋怨道:“父王,冷尘哥哥跟野姑娘跑了!他们私奔了!”
雪域王皱着眉头深深叹口气:“唉……你就不要胡闹了!父王差他下山办事,怎就变成跟野姑娘跑了?!”
“父王,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