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梓又忙追了上去,一路问道:“方才你同穆羽峰说了什么?你们为何半夜跑我房里打架?他可有同你说什么话?可有提到我姐姐?我姐姐叫玉凝馨,他可提起过?”
“闭嘴!”白玉曦忽然停住步子,花梓一头撞到他背上。
这一声呵斥音不高,却极阴森,深更半夜听着让人汗毛乍起。
幸好,花梓一头撞到他背上,鼻子吃痛,就忘了他声音透着冰冷。
揉揉鼻子,花梓绕到他身前:“帮我瞧瞧,鼻子流血了没?好疼!”
白玉曦高她半头,他却半点儿没有低头的意思,只垂着眼,瞥向花梓的脸。
月色泠泠,将她周身蒙了层轻纱,素白的小脸鼻子红红,一双眼也微微发红,裹着泪花,怕是方才撞的鼻子发酸,才红了眼眶。
他不由心下冷笑,如此娇惯的小姑娘,在他看来,不过是个废物!
可世事就是如此,有人不争,却天生拥有,有人煞费苦心,却两手空空。
“流血了!”他声音清冷,垂首而立。
花梓惊惶失措,仰起头,一手抬袖掩住鼻子,一手抓着领口,嘴巴瞬间发白,脸也有些苍白,声音颤抖:“这该如何止血?流了多少血了?会不会死?”
白玉曦想也未想,面无表情瞧着她:“流了很多,会死。”
花梓双腿发软,哀求道:“能扶我去到潭水旁吗?”
“不能!”白玉曦扭头就走,花梓仰着头,不敢平视,呼喊许久,白玉曦脚步声还是渐行渐远,最终只余几声蝉鸣。
在去往潭水旁的路上,花梓不幸晕倒。
她醒来时,沐冷尘正坐在床边看书。
“你醒了?”沐冷尘忧心忡忡地为她盖了盖被子:“你身体怎么这样差?动不动就晕倒。”
花梓皱了皱鼻子:“昨儿不小心撞了鼻子,流了太多血。才……”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瞥了眼窗外,此时天已大亮,怕是已近晌午了。
“哪流血了?”沐冷尘哑然失笑:“你是梦游了吧?”
花梓抬起衣袖。又揉了揉鼻子,忽然明白过来,一把揪住被角。瞧那白玉曦一脸严肃,人模狗样儿的,扯起谎来竟然眼都不眨,脸不红心不跳的。
不过,他长得那么黑,就算脸红了也瞧不出来罢。真是一不留神就着了他的道!
“许是梦游了。”花梓掩面尴尬一笑。
窗外隐约传来一声海东青的鸣叫。
雪球睡的正香,忽然一抬头,匆匆就朝门外跑去。沿着后山小路,只片刻功夫,就瞧见白玉曦的海东青站在一块平整的山石之上,形容憔悴,却挺胸抬头。身姿傲然睥睨天下。
它脚下,安安静静躺着一块肉。
“啾啾~”雪球颠颠儿地跑过去,一口叼起地上的肉,用头蹭了蹭海东青的身子,津津有味儿地品起肉来。
白玉曦忽然跃上山石。
吓得海东青扑啦一下掉到石头下面,雪球忙叼着肉躲到海东青身后。
白玉曦紧紧锁着眉头,难不成她家的狐狸也要他帮忙养着?!遂几步上前。一把夺过雪球嘴里的肉,重又扔到海东青面前。
“你吃!”
海东青赌气似的扭过头,紧紧贴着雪球,一副毋宁死的模样。
白玉曦额上青筋暴突,难不成就养了这么一个宠物,还要被玉花梓的狐狸勾搭走?!气的转身离去。饿死这只风/流鸟,肥死那只蠢狐狸罢!
就在此时,有小厮匆匆跑到曹掌事处,还未进门,就嚷嚷开了:“掌事掌事。蓬莱岛遣人来说,蓬莱岛掌门苏先生过世了。”
曹德武一惊,旋即摆手:“告诉我作甚?去告诉穆羽峰。”
小厮刚一转身,他又扬手唤道:“回来回来……”小厮折回来,曹德武又吩咐道:“让你两个叔伯去送行,就说我还不知道,千万别说漏了。”
小厮应诺离去,曹德武继续倚在卧榻上,守着一堆甜点寻思着,如何不用亲自前往蓬莱岛,还能做到不失礼?
儒亮定是不妥,有辱门派形象,义群倒是老成持稳,可惜字如金的,只怕送了礼物就回来,对方连他是何门派都未可知,此事还有待琢磨,先吃个芙蓉酥,再从长计议……
他才吃了半个芙蓉酥,就听到小林丫头从外头跑进来:“曹爷爷,曹爷爷,大师姐说,昨儿夜里掌门手里那碎了的扳指丢了。”
曹德武一把拉过小林丫头:“你说什么!丢了?那扳指丢了?”
小林点点头:“嗯。大师姐是这样说的。”
火辣辣的日头将大地蒸腾一片氤氲热气,曹德武眸色一暗,缓缓将手上芙蓉酥放回到盘里。
穆羽峰听得苏掌门噩耗,面上一阵悲恸不已,待屏退左右。他微一侧眸,面露得色,勾起嘴角,笑容里是满满的欲壑难填。
南宫傲的人办事还真是利索,想来自己前脚刚离了蓬莱岛,苏老掌门便遇害了。如此,需及早回岛,届时掌门之位,唾手可得,于情于理,势在必得。
这位置,自己十几年翘首以盼,如今终于有了眉目。
他又从袖筒掏出三块扳指碎片,又是凛然一笑。
玉花梓,杀你不得,便不能让你看见这扳指。
没有人证,没有物证,无影宫如今人心惶惶,此事怕是要不了了之。
只是,摄灵殿跟玉花梓有何干系?摄灵殿的少主为何要来碍事?白玉曦是出了名的狠辣无情,没理由为个素昧平生的小丫头与自己动手啊。
时间不多,不由他多想,只将碎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