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哪,是穆羽峰把自己带来这里的吗?那此处是蓬莱岛吗?他带自己来这又是何企图?若他想杀自己,自己知道因由,无外乎怕自己将过去之事抖落出来,忘恩负义惹人厌弃,影响他继承蓬莱岛掌门之位。
可他既不杀自己,又将自己抓了来,当真让人琢磨不透。
重坐回床榻之上,她手脚冰凉,不大一间屋子门窗紧闭,本是闷热焦灼,却让她心生寒意。
大约一刻钟后,就听到步履之声,由远及近,片刻就传来开锁之声……
她见到楚隐之时,不由倒吸了口冷气。
他左边面庞千沟万壑,大片烧伤附在其上,乍一看去,十分吓人,一双眼,微微发红,裹着几分阴狠,嵌在烧伤的肌肤之上,如随时可能会狂暴的猛兽,让人心悸。
他关了门,朝凝馨走来。
凝馨心下害怕,不住向后退去,直至撞了桌脚,方抬起头来,怯生生问道:“您是何人?为何把我抓来?这又是什么地方?”
楚隐穿着墨黑宽袍,金丝银线,绣有繁复暗纹,一头长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负手而立,眉头紧锁,不觉间散发出一股摄人气魄,让人顿生敬畏之心。
“我是你的仇人!”他微微颔首,目光凛冽,透过玉凝馨的眼,直抵她胆怯的内心。
“您怕是弄错了,我不曾与人结仇。”凝馨又顺着案几向旁边挪蹭,声音透着三分疑惑,七分恐惧。
“可你父亲,害我国破家亡!”楚隐压低了声音,像在陈述别人的故事,与己无关。然眼中浮起的恨意,却让整个屋子都蒙上一层寒气。
凝馨终于僵在那里。
婆婆留给她的信,一字一句在心中浮现,她以为可以永远隐藏心底的秘密。仿佛触碰不得的伤口,如今,忽然被人撕开,只觉痛彻心扉。惶恐难安。
当年,玉婆婆离家出走,逃离雪域之后,身上银钱用尽,生活十分困苦,幸得凝馨祖母救助,进了宁府,做了洒扫丫头。
宁家世代武将,凝馨祖父,是汤国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到了她父亲这一辈,却不尽人意。
凝馨父亲,宁元勇终日吃喝玩乐,纨绔不羁,整日游走于花街柳巷。乐不思蜀。
汤王楚隐,不胜恼怒,日渐对其不甚待见,慢慢削其兵权,降其军衔。宁元勇这才从温柔乡里大梦初醒,然为时已晚。汤王处事,一向雷厉风行。且专断独行,宁元勇自知再无挽回余地,便起了谋逆之心。
玉婆婆本是在宁府为仆,日子还算安生,家中夫人刚刚诞下一女,同她十分亲近。她便常在跟前伺候着。
一日,宁老太太带着玉婆婆去宫里觐见王妃。
当时王妃也刚刚产下一女,这小姑娘见着玉婆婆便咯咯笑个不停。
王妃一时欢喜,就将玉婆婆留在了宫里,玉婆婆虽是万分不愿。可王命难违,只得留下。
日渐相处下来,她发现这王妃也不难伺候,十分随和,只是面对汤王时,冰山不化,雪山不融,如何都没有半点儿笑意。
夫妻不睦,孩子最是无辜,然帝王之家,又有多少真情实意?
这也就罢了,满朝大臣竟因着一块胎记,就要夺了这娃子的命,若不是汤王护着,这孩子,怕是早就命不保矣。
玉婆婆不由暗暗心疼这小公主生来命途多舛。
而宁元勇此时竟暗中投奔了晏王,只为求得一世安生和未来将军之位。
老晏王允了他,两人谋划良久,终于择了一日,里应外合,一举攻破汤国都城。
而汤王此时,正为公主之事焦头烂额,又不曾想晏国突然来犯,宁元勇却大开城门,倒戈相向。一时兵败如山倒。
宁元勇一把火点燃汤王寝宫之时,楚隐负伤难行,幸得侍卫李卫拼死护命,索性逃出汤王宫。
自此,面容尽毁,不复见人。
而玉婆婆受王妃所托,抱着小公主,凭着身上有些功夫,掩人耳目逃离王宫,直奔宁府。
及近宁府,遥遥望见一溜儿的士兵,将宁府团团围住,耳畔不住萦绕厮杀喊打之声,整个平安城,一时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玉婆婆一路小心翼翼,躲过官兵视线,背着小公主跃上屋顶。
落定之时,悄无声息。
她悄悄掀开一片瓦,从中窥视。却见宁元勇在厅堂之内来回踱步,状似万分焦虑。
老晏王从门外走进厅堂之时,身边带了个孩子,约七八岁大,小小的孩子,眼神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孤傲。
老晏王只扬了扬头,他身后五个士兵就几步上前,将宁元勇擒下。
宁元勇万分不解,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望着老晏王的眼,却只得到一声唾弃:“叛徒,永远不值得信任!”
老晏王将手中长剑递到身边孩子的手中,声音慈祥而决绝,不容忤逆:“傲儿,杀了这个人,记住,你的身边,永远不需要叛徒!”
七岁的南宫傲,颤抖着双手,略略生了些怯意,然撞上宁元勇惊恐的目光,他忽然挺直了身子,握紧手中的剑,猛地就刺了过去,直刺向宁元勇的心脏,分毫不差。
老晏王眯了眯眼,弯起嘴角,颇是欣慰地点点头。
玉婆婆闭上眼,心中腾起万分绝望。
待到士兵撤离之后,她抱着小公主去到后院,宁老太太悬梁归天,少夫人为晏国士兵所杀,身上十几处刀伤,刀刀致命。
玉婆婆感念宁老太太恩情,如今看到宁府被灭门,心中不胜悲痛,欲哭无泪,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