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死?”白玉曦用力一拉,花梓倏然跌倒在地上,她只是垂着头,不说话。
“你若死,我就掘了你父亲的坟!”白玉曦死死捏着她的手腕。俯身望着她的脸,仿佛要将眼中的仇恨刺入她骨髓,永生不灭。
花梓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你听着,你若死了。我就掘了你父亲的坟!”他又俯身,贴近她的脸,一字一顿,刻骨铭心。
她瞪圆了眼,白玉曦恨自己,不是因为自己杀了他的义父吗?
“为什么?”她低声喃喃,眼中透着一丝惊恐。
她忽然想到思茗对她说过的话……
他忽然蹲下身子,与她不过咫尺距离:“只因我骨骼清奇,适合习武,你父亲。就杀我全家,屠我满门,上下十几口人命,就葬在他手中。我却认贼作父二十余载,我掘了他的坟。有何不可?你说!有何不可!”
花梓瑟瑟发抖,睁圆了眼:“不可能。”
白玉曦一声冷哼:“不可能?我亲眼所见!”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被楚隐收养为义子,抚育多年。他从未曾想,在自己三岁之时,楚隐竟喂了他一颗忘情丹……
直到有一天。思茗将忘情丹的解药溶在茶水里,他只喝了半杯,便隐隐觉得头疼欲裂,伴随着,儿时的一幕幕,纷沓而至。
血流成河。
他记得自己蹲在父母的尸首旁。满眼恐惧和愤怒。
楚隐俯身,面无表情,掐住他的下巴,将一粒药丸塞入他口中。
李卫如此反对他同玉花梓成亲,大概也有这一层原因在里头吧。
那日李卫本欲自刎。随了掌门而去,却不想被思茗拦下,她大费周折,才从李卫口中探得往事,为防事情有变,思茗翌日就用涂了剧毒的剑刺向熟睡中的李卫,他躲闪之时,却为时已晚,剑虽未刺入心脏,李卫却毒发身亡。
“那你之前,对我……”花梓摇摇头,这不可能。
“你不会以为我当真要娶你吧?”白玉曦嘴角扬起,勾出一抹笑意,眼中透着畅快并着一丝嫌恶:“当初你杀了楚隐,跳下山崖,我就想,让你这么死了,实在是便宜了你,还未尝遍这世间痛苦,怎能就这么死了?”
他忽然起身,垂眼望着她:“可是,如何你都不睁眼。大夫说,你是不愿醒来。我就喂了你三颗忘情丹,一颗忘情,三颗剧毒。”
他面色微微有些苍白:“没我的解药,你这辈子都会头痛欲裂,最后活活痛死。所以,你离不开我,我就可以想方设法地折磨你!”
他仿佛望着蝼蚁一般,轻蔑地哼了一声:“本是玩腻了,玩够了,让你去死,没想到你这废物,命还真硬!那好罢,你继续活着,别不小心死了!”
“你骗我!”花梓踉踉跄跄站起来,身子摇摇欲坠,却拼力捏紧了拳头,整个胳膊连着身子都微微颤抖。
眼眶再裹不住泪水!一时间满脸泪痕。
他何曾说过这么多话?他在害怕什么?
她分明知道,是他将自己扛出厄境,是他在茅草屋为自己煮粥喂水,是他在自己床畔吹埙,是他为自己运功解读疗伤。
若只是报复,何苦费尽心思?
他抬脚从她掌上碾过,花梓痛的泪水涟涟,却咬紧了牙关,未发出半点儿声音,只是侧眸望着他的脸。
他又用力踩了踩她的手,她死死咬着嘴唇,有血丝从嘴角沁出,却依旧不挣扎也不出声,固执地望着他的眼。
他默然走过,头也未回,花梓终于松开牙齿,嘶声裂肺呼喊道:“白玉曦!”
他却恍若未闻,一直朝山下走去,渐渐消失在雨幕里……
她忽然双手抱肩,失声恸哭!掌心伤痕累累,血水混着雨水,将衣衫浸湿成朵朵彼岸花开,她思念玉婆婆,思念楚隐,思念……狼女……
对,还有狼女,还有狼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