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王,花梓有事在身,不能久留,需明日动身,特来辞行。t”她垂首而立,弯腰行礼,态度尽量谦卑。
“既有要事在身,本王也不多挽留,叫厨房做些好吃的,晚上你们几个小辈的好好吃一顿……”桑王捋捋胡子,心中却默默寻思着花勿语往日最爱吃的东西。
花梓本以为,桑王会慈祥地问:“小姑娘,你路上盘缠够吗?”结果,事与愿违!他只顾着自家姑娘爱吃啥!
花梓也顾不得许多,心一横,开口道:“不劳桑王费心,这顿饭能花多少钱,您折成银子赐我当盘缠罢!”
结果可想而知,饭依然吃的到,钱也没少拿!
宫人托着一盘金锭子送到花梓面前时,她忙摇摇头:“王上啊!行走江湖,身无分文找人唾弃,可金子多了招人惦记啊!花梓不求多,只要二十两,就感激不尽了!”
人嘛,总有贪念,虽原本只想要十两,可望着眼前一盘子金灿灿,总是忍不住再多要点儿。
是日夜里,觥筹交错,却只有几个人,叶姝、萧叶醉、花梓、花勿语。樱柳得了特许,暂且放下宫中礼节,一同坐了下来。
要说从前花勿语不守宫规,那这次醒来真是连宫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花梓不愿孩子将来跟白玉曦似的,成个酒鬼,遂守着个茶壶不松手。
窗外月色阑珊,香樟树馥香浓郁,绵密悠然,晚风拂过,漂浮阵阵暗香涌动……
只有这一晚了,也不知白玉曦能否从那树冠穿回来!她怀着忐忑之心,吃的格外少,只吃了一个鸡腿,一盘蝶蓉酥饼。半盘宫保野兔,两块枣泥糕,一碗薏仁粥,一盘三鲜鸭舌。半盘干煸牛肉丝,其余的菜,倒皆是浅尝则止。
吃完之后,她摸着圆溜溜的肚子,觉得有点儿显怀了,孩子这一会儿长大了不少!不由暗叹,吃的好,孩子长得就是快!若每日里好吃好喝的,说不定三两天孩子就出来了。可惜孩子摊上她这么个穷困潦倒的娘,和那个心里变态的爹!
她吃的快。这会儿抬头瞧瞧桌上几个人,丝毫不觉得这顿饭是在为她送行。
樱柳望着萧叶醉,目光灼灼。
萧叶醉望着叶姝,面色苍白。
叶姝望着花勿语,满脸疼爱。
花勿语望着桌子。嘴角挂油。
花梓望着他们四个,不由叹了口气,总归有个可望之人,而白玉曦呢,也不知穿到哪去了,是去了未来,还是去了前世?也或是去了仙界?不可能!他要去也是去魔界!
若白玉曦这辈子不回来了。她想,就带着孩子过一辈子,也跟时下许多文人似的,闲来无事,写本异志想白玉曦穿到前世后的种种故事。聊以慰藉。
感怀了半晌,五人散去,萧叶醉带着花梓回去别院。
踏着月色,二人无言。只脚步声深深浅浅,散落路上。化作深夜寂寥。
许久,花梓忽然开口道:“师父,您也老大不小,该找个媳妇儿了!”
她想,若萧叶醉当真对哪个女子上了心,莫说万般讨好,便是凝眸一笑,那女子便把持不住了罢?
萧叶醉嘴角带过一抹笑意,却有些苍白无力:“你这言论,是得了萧老太太真传罢!”
花梓实在瞧不得他这样颓然苦闷的模样,便又忍不住劝解:“您瞧我,就是爱了不该爱的人,这会儿肚里带着个孩子,连个家都没着落。”
萧叶醉垂着头,依旧不言不语。
花梓趁热打铁:“您倒不会怀孕,可这整日愁眉苦脸,看得人揪心啊!”
“有个人让我愁也不错,否则,我怕是早就出家了!”萧叶醉望着一池月色,面上一丝苦笑,心下落寞,寻思着玉花梓的话,心中又一阵愤懑,转头望着她,十分严肃:“哪天你若对白玉曦死心了,就告诉师父,师父一定打死他,为你解恨!”
花梓很想说,师父,哪日你若对叶姝死心了,就告诉徒弟,徒弟一定打死她,为你解气!可终究没有说出口,她保不准萧叶醉会不会在她还未说完最后几个字,就把她打死了!
如此一想,不由心中自豪,在感情这事儿上,师父比自己还傻,自己还有的救,师父显然已经放弃治疗了。
“你明日打算去哪?”萧叶醉依然不放心。
“回李大夫那,没有更好的地方了。”花梓垂头,望向肚子,瞧了眼一夜长大不少的孩子,心中十分欣慰。
“也好,我陪你一同回去吧!”
“才多远的路?我还没那么娇生!”花梓笑了笑,旋即脸色微变,声音黯淡:“你放心罢,白玉曦说,若我敢死,他就掘了我爹的坟,我如何都会保住自己的命!”
萧叶醉眸色一沉,直想现在就把白玉曦抓来,去了他半条命!
花梓微眯了眯眼,心中不由暗笑:白玉曦,你就祈求别再遇着我师父罢!
回到住处,她已困倦不堪,萧叶醉见天色已晚,嘱咐她盖严被子,夜里风凉。花梓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望着萧叶醉的背影,她忽然生出些同命相连的悲悯。
翌日,离开皇宫之时,已日贯中天,她吃了个早午饭,心情不大愉悦,因一早起来就发现,昨天长大不少的孩子,今儿又变小了,几乎看不出肚子有什么起伏。
她不禁怀疑,自己到底怀孕了没有……
城墙高高,沐在日光之中,斑驳着时光的印记,她回眸,望着萧叶醉用力挥了挥胳膊,隔着来来往往的路人,算作最后的告别。
待望不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