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女心下不悦,粗声粗气道:“我何事瞒过你?”
“没瞒过?那我为何不知雪域王认识你呢?”花梓话一出口,就觉着不对劲儿了,狼女连烧鸡都不吃了,愣了半晌。
只要捧着烧鸡,天塌地陷狼女就会浑然不觉,能让狼女不吃烧鸡,那定是伤了她的心了,花梓正要解释方才只是开个玩笑,莫要当真,就瞧见狼女又垂下头去,大口大口吃着鸡肉。也未接花梓的话茬。
花梓有点儿怕了,觉着这事儿需从长计议,也就没再继续追问。
她将手上肥鸡放到石桌上,转过头去,却遍寻不到竹翁身影。于是朝屋里走去。
她转身刚进了屋子,狼女抽抽鼻子,放下手中的烧鸡,望着天边星子怔愣出神,一双眼,泛着微红,深邃又干涩,有些疼。
此时天已蒙蒙黑,花梓瞧见鬼老太坐在桌旁,竹翁正小心给她斟茶,一面赔着不是:“你那些鸡鸭,我都喂了足足的米糠,不会饿着。就别跟我这老头子怄气了!”
花梓本欲扭头离去,竹翁回头一眼瞧见她,连忙把她推出门去,悄声嘱咐道:“今儿那事儿,别说与鬼老太听!”
“什么事?”花梓故作不知。
“就是……就是为个竹筒跟人打架那事儿!”竹翁面上透着几分惭愧,声如蚊蚋。
花梓眯起眼睛,嘿嘿一笑:“若您把那小竹筒上嵌着的珠子,都抠下来给我,我便发誓守口如瓶!”
竹翁二话不说,将竹筒掏出来,蹲在地上就开始抠珠子,甚至掏出个小短刀,废了好大力,终于将珠子石头一个不剩地抠下来,他依然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长袍下摆兜着那些珠子,笑眯眯的:“没了这些破玩意儿,这竹筒才好看!”
他心疼地摸了摸上头的嵌痕,又轻声叹道:“回去修补修补才是,可惜了好竹子!”
花梓连忙掏出小钱袋,将里头银子倒出来,塞到袖筒里,然后蹲到竹翁面前,将小口袋小心撑开,看着一颗颗圆润的珠子落入口袋,眼中精光四射。
她不由望着自己日渐圆润的小腹,心中暗喜:“孩子,这些玩意儿就是你日后的嫁妆或彩礼了!”
她收了钱袋,转身望向石桌,只见一只肥鸡旁躺着半只肥鸡,狼女不知所踪。
花梓觉着不对劲儿,难不成今日一句戏言,狼女上心了?她盯着桌上无辜的肥鸡,心中腾然生出许多愧疚和疑问。
狼女和雪域王到底有何纠葛?
她想问个清楚,若雪域王对狼女不利,总不能让狼女一个人撑着!
花梓寻了个遍也未找到狼女,直到一滴酒水从檐角滴到她脖子上,花梓忽的缩了下脖子,望着天上繁星点点,月华泠泠,喃喃道:“下雨了?”
随后,一个酒坛子骨碌碌就从屋顶滚了下来,花梓往前走了一步,酒坛就在她方才站着的地方着陆,啪地一声碎成六七瓣儿。
她摸摸脑袋,颇有些后怕,小腿都开始打颤了。
“谁呀?谁在房顶上?”她忽然想到狼女,就试着喊道:“狼女?”
就听屋顶响起一声狼嚎,随后杳然无声,花梓知道,她这是醉了,且睡着了。
与此同时,长街寂寥,雪域王蓦然回眸,身子踉跄了一下,双目微红,朝着浮生茶似梦匆匆而去。
几个壮汉不明就里,紧随其后。
桑都百姓安逸富庶,远离深山,故而对狼嚎不熟悉,也不会去想,有狼会闯入桑都,即便有狼,也定然早早被守门的将士杀死了,是故,只当哪个醉汉在发酒疯。而雪域王长年居于雪山之上,对狼嚎之声就十分熟悉了,他想,能在桑都引吭高歌的狼,也只有小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