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梓迎上去,抓住思茗的袖子,双眼布满血丝:“他怎么样了?”
思茗狠狠瞪了她一眼,用力甩开她的手,重重哼了一声:“少假惺惺了!”
顾不上不追问,花梓慌忙向白玉曦的房间跑去,思茗却一把抓住她,将她拉了回来。t/同时,思茗有些苍白的脸庞忽而笑容绽放,依旧妩媚妖娆。
“他没事了,睡上两天就会醒来,”她眉梢一挑,说的极是平和:“我记得……上次师兄险些丧命也是因为你。”
她边说边抚弄手指,见花梓默不作声,便继续笑道:“你并非我师兄的亲妹妹,却一次次害他身临险境。我跟师兄一起长大,他什么性子我最了解,面冷心热,即便厌恶也说不出口。可有些人还真是榆木脑袋,也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你若真心为师兄着想,就离他远远的。他中的毒我已经帮他解了,是去是留,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思茗转身欲返回白玉曦的房里,可人到门口却又转身,微微侧头,眼中流光溢彩,笑得如花绚烂:“你是个罪人,很多人不愿见你活着,你是死是活无所谓,但请不要再牵连别人。”说罢又弯起嘴角,露出个轻蔑的笑容,转身进了白玉曦的屋子。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思茗的脸立马惨白如纸,极是难看。
若不是碍着白玉曦,她定会一剑杀了玉花梓,可是她要忍,她不敢,她怕一剑杀了玉花梓,就再也得不到这个以命相惜的男人了。
抿着嘴唇,她瘫坐在地上,倚着房门,脸上的笑容仿佛浸了黄连水,涂满了苦涩无奈,她冷冷笑了笑,低下头,自语道:“凭什么?”
眼中的冷冽愈加浓重,慢慢竟如冰山坍塌一般,吞噬了一切温度。
地上冰冷冰冷的,她握紧了拳头,凝神望着床上的白玉曦,若不做恶人便要失去,那就做个恶人好了。
……
忽然之间,似乎什么都没有了,花梓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间的,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却不敢眨眼。
她想,世间的苦难是为了让人学会追逐幸福,心里难受的时候,总该忍住泪水,再仔细琢磨该如何做才是对的,才会给自己和自己爱的人带来幸福和温暖。
她拿着桌上碎成两半的糖人儿深深吸口气,取了纸笔……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窗外的阳光碎成千片万片,铺在地面,落在树梢。花梓望着窗外,执笔凝神,墨香划过发丝,漫上房梁,几乎将她淹没窒息。
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她放下笔,吸了口气,将糖人儿放在那纸张之上,悄无声息着手收拾行李。
……
昨晚,狼女背着白玉曦回到家中,花梓便急忙去医馆请了大夫。结果大夫只处理了伤口却说难保性命无虞。
因这箭矢之上涂了稀奇的毒粉,若非精通毒理之人亲自解之,怕不过两日便会毙命。
花梓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她只想到了鬼老太,可她住的地方一来一回少说要七八日行程,哥哥定然挨不过去。
花梓望着白玉曦发紫的嘴唇,慌了神,拉着狼女的手,连声问:“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能让哥哥死,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狼女无计可施,紧紧握着花梓的手,默然无声。
大夫摇摇头,向门外走去,花梓一把拉住他的手,哀求道:“大夫,大夫,您不能走,您一定要救救他,大夫,大夫……”
大夫深深叹口气,抽回手,惋惜地劝慰道:“准备后事吧姑娘,老夫也无能为力啊。”说罢转身出门。
刚走门口却撞上一人,那大夫连声道歉,头也不抬踉跄着出门了,病人既已无法挽救,他自然不愿多待一刻,多待一刻都是煎熬。
而大夫撞见的不是别人,正是思茗。
她大步跑到厅堂,穿过耳门进了白玉曦的房间,直奔白玉曦走去,坐在床边为他把脉,少顷,方抬起头,冷言冷语,却毫不拖沓:“想他活就出去等着!”
花梓与狼女面面相觑,愣了半晌。
花梓认得她,认得她额前的梅花印,还有那一身妖娆的黑色纱裙。
思索片刻,她走到思茗面前,恳求道:“姑娘,您若真能救活我哥哥,这大恩大德,我玉花梓一辈子都会记在心里的!”
思茗听了这话,忽而笑了起来,笑声如铃铛一般清脆,然深更半夜却让人毛骨悚然。
半晌,她止了笑声,冷冷哼道:“真有趣,你玉花梓欠我们的,这辈子都还不完,你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不过不急,总有让你还的时候,现在都给我滚出去!”
花梓望着思茗肃杀的脸庞,再不敢多言,生怕思茗一时发狂把白玉曦一掌拍死。
她拉着狼女的手准备出去,忽然思茗又开口道:“等等!”说话间走到桌前,随手写了份药方递到狼女手里:“天亮之时准备妥当!出去吧!”
狼女虽不情愿,但人命关天,到底还是接过药方出去买药了,这会儿天亮了才赶回来。
她进门直奔花梓房间,见她正在收拾行李,便问道:“要去哪?”
花梓递给狼女一个包裹,转身抱起正在熟睡的雪球儿,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随便去哪都好。”说罢低着头出门去了。
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朦胧的晨雾早已散尽。院子的墙角边似乎徒然多了些霜打的野草,干枯的叶子耸搭着贴在地上。
四周一片死寂,可阳光却明媚如同三月,轻轻笼在身上,如一层薄纱,温润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