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卓一瘸一拐,走到狼女面前扔了拐杖,本想蹲下来,然腿伤疼的厉害,一不小心就坐到了地上,他坐在地上,拍着狼女的脸:“丫头,丑丫头!你醒醒,别吓唬我!”
声音急切而短促。[t]
狼女正迷迷糊糊有些物我两忘,忽而被扇了两个嘴巴,这才想起刚刚的状况,慢慢睁开眼,声线颇为慵懒:“扰人清梦!”
杜卓长大嘴巴,双手扶地,惊恐万分,狼女竟会说成语,且并未说错。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能睡着,这货不是人类,这货不是人类,这货……她到底是什么神兽?
狼女盯着杜卓,杜卓盯着狼女,相看两不厌。
半晌,杜卓抬头望了望天空,发现无甚神奇之物。又低头瞧着狼女,好似打量上古神器,双眸闪闪发光像两颗星子。
此女子,神也!
“你的腿,还疼?我……不是故意的。”杜卓一不留神,狼女已起身坐在地上,与杜卓面面相觑,低着头,不敢抬眼。
提到杜卓腿上的伤,狼女还是万般不是滋味,她声音极低,嗫嚅着,有些生疏地向杜卓道歉。
杜卓呆呆地望着狼女,忽然忘了腿上的伤。
许是从这时起,杜卓便丢了翩翩佳公子的仪态,也丢了小生不才的儒雅,当然,更是丢了万花丛中过,花香随风散的**自在。
……
确是近了,眨眼便是除夕。
竟应了花梓的话,虽没有鹅毛大雪,然洋洋洒洒也飘起了漫天小雪花儿。
街上一溜儿的灯笼将整个长街映得火红。
这是花梓过的最热闹的一个除夕,也是最孤独的一个除夕。
她喝醉了,嫣红楼的酒似乎格外烈,透着雪花的寒气,让她冷到骨子里,然后又腾然泛着热,两颊火烧一般热。
偷了壶酒,趁人不备,她跌跌撞撞出了门。
没有一丝风,雪花静静飘落,像极了小小的精灵翩然起舞,不晓得是霓裳羽衣还是花舞,是拨头还是踏摇娘。
坐在石阶上,昏昏沉沉望着天,阴冷阴冷的,寒意砭人,她裹了裹斗篷,毛绒绒的领子让她忽而格外思念雪球,这样冷的天,不晓得它在哪里,有没有吃的。
节日可以让幸福的人们更幸福,也可以让可怜的人们更可怜。
花梓喝了一大口酒,呛得连声咳嗽,咳得眼泪直流,从舌尖一直辣到心里,又从心里一直苦到舌尖,这么冷的天,就该喝这么烈的酒,她仰起头,又是一大口。
这一条街的灯笼都跟烧着了似的红,她眼前有些模糊,只瞧见一团团的火焰,越燃越远,一直将整个长街都涂上温暖的红色,融化了漫天细碎的雪花,可为什么还是这样冷?
对了,这冷冰冰的雪花,冷冰冰的天气,像极了白玉曦冷冰冰的脸。
“白玉曦~”她喃喃自语,忽而笑了,仰起头,又喝了口酒,觉着心中暖融融的。
明明不是哥哥,明明是心上人,明明舍不得,明明不愿意离开,可偏偏不敢去相见。
也许自己做得到忘却半生事,然别人是否做得到?
她清楚,思茗恨她,她却不知道因为什么。
她清楚,白玉曦似乎也有些恨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一切一切,所有人,都仿佛一下子出现在她空白的生命里,她有些慌,望着这些模模糊糊的人们,觉得一时间进退维谷。
忽而头疼,疼的厉害,仿佛千万片雪花的寒冷都钻进了脑子里,她倚在门旁,扔了手中的酒壶,指甲透过地上的积雪,深深陷在泥土里,慢慢失去了意识。
……
“醒醒,醒醒,睡着了?真好看……”
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间,花梓听到似乎有人在身旁自言自语。她慢慢睁开眼睛。
睁眼的瞬间,她看见一个人,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拎着酒壶,花梓认得,那酒壶是自己刚刚掉在地上的。
她抬眼望向那人的脸,似是弱冠之龄,一身墨蓝大氅,领口袖口皆织有黑色花纹,他面相微胖,十分白净,双眸大而圆,却不空洞,黑漆漆的眼珠十分明亮,像月光下的白雪,夜幕里的星子,毫无杂质,干净如一汪清泉。
花梓忙掩了脸上的疤痕,怕吓着陌生人。
那男子呵呵一笑,将灯笼提高了些,照着她的脸笑道:“醒了,醒了,真好。”说罢,将手中的酒壶递给花梓。
花梓伸手接过酒壶,那人又将手探到袖子里,不一会儿,竟取出个红色琉璃发簪,朝着花梓的发髻使劲儿一插,毛手毛脚,弄的花梓头皮生疼。
她嘶了一声,再抬头时,那人已走远,只留个背影朝街角走去。
依旧隐隐有些头疼,花梓不敢多呆,起身进了屋子。
难怪她晕在门口也无人察觉,这一屋子人都醉的一塌糊涂,只一人清醒,然看似清醒却似乎醉得更凶。
那唯一清醒的便是杜卓,他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一酒仙。
话说回来,情郁则易醉,整个嫣红楼但凡无家可归的皆要在此处过年,即便有家也大多是归不得的,只有杜卓似乎没什么烦恼和郁结,自然也只有他不易醉。
然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坐在那里放着一屋子醉酒的美人瞧都不瞧一眼,专盯着狼女,目不转睛。那脸上的笑容就跟芙蓉沐春风似的,柔情似水水长流,很有意思。
“你看犯人呢?”花梓将酒壶放在桌上,“哐当”一声,吓得杜卓猛一抬头,然听了花梓的话,又见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