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块径自去拴马,看也未看她一眼。
白玉曦牵着她手上的绳,她躲得远远,将绳子绷的紧紧。
月光漫过,在地上画了一道笔直的阴影,晚风拂过,地上的叶子破碎着身子盘旋轻舞,绳子的影却纹丝未动。
“你不用怕我,我知道,东西不是你偷的。”白玉曦慵懒地倚在草堆上,松了手中的绳子。
那紫衣姑娘倒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一直盯着地上的绳子,随后,欢脱地向木头块离开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嚷嚷着:“呆头鹅,你怎么把我扔给别的男人?你个混蛋!”
不多时,便见木头块牵着绳子,紫衣姑娘跟在后头喜滋滋地回来了。
凉丝丝的晚风,清泠泠的月光,残败的枯枝败叶,破旧的茅草屋,燃尽一半的篝火,这样的景致下,紫衣姑娘笑得灿若桃花,明媚如**绚烂。
而她身前的木头块却依旧板着脸,阴司鬼差一样毫无表情。
花梓心中揣度着,面无表情原来也分很多种,就拿木头块和白玉曦做比较,前者虽面无表情,却透着凛然正气,后者也面无表情,却透着阴森冰冷。
两个男人,一个侧卧在草堆,一个正襟危立站在对面,皆抿着唇,面面相觑。
花梓心中担忧,不知这木头块武功如何,见他如此模样似乎是生气了。
果然,他冷然开口道:“在下信任兄台,将犯人交到你手上,不想兄台竟任她逃跑!”
紫衣姑娘立时跳脚,银铃般的嗓音随着晚风荡漾开来,一层一层如涟漪:“这是什么话?谁是犯人?我才不是犯人!我是自愿跟着你走的好不好?再说什么叫逃跑?你哪只眼睛见到我逃跑了?”
白玉曦待她发泄完毕,方开口回道:“我答应过你什么?”
木头块愣了一下,最后抱拳朗声道:“在下唐突了,万望兄台见谅。”
白玉曦轻点点头,重又闭上眼睛。
木头块坐到篝火旁,紫衣姑娘也连忙坐到他旁边,一脸喜气洋洋的样子。
花梓站在水畔,木头块朝她微点了点头,她微微一笑也点了点头。
紫衣姑娘瞧见了,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盯着花梓做了个鬼脸,又不解气的白了她一眼,方转过头笑眯眯地瞅着木头块。
花梓这才仔细打量木头块的衣着,是上好的银色织锦长袍,腰间一把短刀,精巧别致,嵌着琉璃宝石,十分夺目。袖口的同色花纹繁复考究,是规整的九宫格。
他身躯颀长,骨架很大。眼睛很黑,眉毛浓密,嘴唇却薄薄两片总是抿成一字。
紫衣姑娘见花梓一直瞧着木头块,在一旁做着各式威胁恐吓的表情,待花梓瞧见她时,已扭曲的不成样子,着实把花梓吓了一跳,立时低下头去。
天边是沉沉的夜色,几点星子疏落间离。
花梓默然走到白玉曦身旁躺下,两人隔着一人的距离。紫衣姑娘回眸望向她,撇了撇嘴,花梓微微一笑,那姑娘瞧见花梓冲着她笑,竟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瘪着嘴,瞪圆了眼睛又垂下蝶翼一般的睫毛,转过头去。
“你认识那姑娘?”花梓悄声问道。
“嗯。”白玉曦依然还是那副模样,未有改观。
“你们很熟吗?”花梓知道这话不该问,可说出口又收不回来,且如果重新来过,估计她依然还是会问出口。
白玉曦终于睁开眼睛,瞥了眼花梓紧张的面孔,又望着天边残月,声音冷冷的:“不熟,她叫紫瓷。”
花梓眉头轻轻蹙起,若说不熟便不熟,为何要特意说出那姑娘的名字,难道特意提醒自己,他对那紫衣姑娘的名字念念不忘?
她遂扭头转过身去,直勾勾盯着一块秃光光的泥土坯不再说话。
紫瓷,紫瓷,倒是很好听的名字,不像自己的名字这般寒酸。
花梓,花梓,越琢磨越觉着俗气。
“你为什么生气?”半晌过去,白玉曦的声音才清清冷冷响起来,吓了花梓一跳,她本已朦朦胧胧有了睡意,也以为他早睡了。
“我哪有生气?你怎么还不睡?”花梓讷讷地轻声询问。
夜色太浓,让人不敢言语。
此时紫瓷与木头块已躺在对面另一处草堆上,悄然无声,也不知是睡是醒。
“你不睡,我睡不着。”白玉曦声音轻轻地,柔柔的,他顺势翻了个身,面对着花梓侧卧着,右手撑着额角,一头黑发在掌中静静流淌,直滑落耳畔铺上杂草。
花梓听到他的话,忽地转身,正撞见他含情脉脉的眼神,只觉得恍惚似在梦中还未醒来。
花梓揉揉眼睛,脱口而出:“是你做梦了还是我在做梦?”
“都在做梦!”白玉曦翻个身,背对着花梓,不再说话。
忽然他身子僵住,动弹不得,花梓纤细的手指正慢慢攀上他的肩膀,映在月光下,有些苍白。
手指越过肩膀,爬到他身前,白玉曦霎时忘了呼吸,耳畔是她轻轻的呼吸声,柔软细腻,携着淡淡的温热。
她静静抱着他,许久,轻声念了句:“趁着做梦,把该占的便宜都占了才好。”
白玉曦哑然失笑,看来她何止懂得多,简直无师自通。
“呆头鹅,你看看人家两人多甜蜜,”紫瓷撅着嘴巴向木头块的身边凑了凑,木头块立时挪动身子,跟她保持“一绳”的距离。气的紫瓷哼一声,扭过头去。
夜色浓稠如墨,月光清冷单薄,花梓酣然入梦,白玉曦却一夜未眠。
晨雾还未散尽,天空还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