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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落中,流云的身体一个灵巧地翻转,脚尖快速而有力地在岗楼墙上蹬了一脚,猛地横向蹿出,又一个大大地跨步、翻滚落地。
她快速站起,飞快奔跑,不断按之字形拐弯。
奶妈的嘴张得合不上,看看流云腾挪跳跃的身形,又看看李云兰:“这,流云姑娘什么时候成武林高手了?”
李云兰的眼睛也是挪不开视线:“我怎么会知道呢?妹妹这是从哪里学的?”
流云已经快速地奔跑回来,一个急停,笑呵呵地道:“这个嘛,在我们那边叫跑酷!”
李云兰周围除了奶妈、绣月、伺候的小丫鬟们,还有一群大老爷们兴兴头头地围观着。他们都是李家的健仆,平日里修身养性,颇有身手,此时见到流云耍的这一套“跑酷”,都是见猎心喜,打雷也似地一片喝彩声。
有健仆高喝道:
“侧妃娘娘好身手!可愿与奴才切磋几招?”
流云快速地变化着姿势,继续奔跑:
“我只会这个,不会过招!”
健仆群中发出一阵大笑。流云并不理会,四肢舞动,跑得更勤了。然而,虽然她的脸上带着笑,心中却是焦急如焚:要快一点,更快一点!大乱在即,我必须尽快练就自保的本领!燕王……他恐怕不会保护我!
想起在后山中燕王冷冷看着自己的眼神,流云打了个寒颤。
她努力甩甩头,加倍用心地奔跑跳跃起来,汗水不知不觉渗透了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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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兰默然看着周围健仆的欢呼和赞赏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有点酸酸的,脸上憋出一点子笑意,小声对奶妈和绣月说:“咱们先回去吧,外头怪冷的!”
奶妈忙应声是,拉着绣月,陪着李云兰就往回走。她们走出老远,还能听见健仆们的起哄声,李云兰不由无声地叹了口气。
绣月注意到她的心情变化,轻笑道:“王妃娘娘,您别担心,您终究是正妃!”
李云兰瞥了她一眼:
“小蹄子,我是为流云高兴呢!她越是身手矫健,越是能为王爷分忧,那么,王爷也就不会太怪责与她了吧!”
绣月撇了撇嘴,笑道:
“是了,王妃娘娘!流云是您的结义姐妹呢,我们当主子奴才的都该为她高兴!”
李云兰抬手戳了戳绣月的额头,笑骂:
“偏是你这小蹄子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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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们笑闹着走开,却没有注意到,就在她们经过的路边,一众看热闹的粗使仆妇中,一双晶亮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她们,又疑惑地看向流云的方向。
那是李丹,她现在一身粗布棉服,混在在粗使仆妇中,异常朴素,已经很难认得出来她就是当初那个颐指气使的宗族嫡女。那日冲撞了李振庭,了解了自己目前毫无外援的指望,更是做低伏小下来,连身边一众平日里绝不会搭理的粗使仆妇也刻意逢迎,短短几日人际关系竟被她理得溜光水滑。但这不表示她已认命打算在此终老,恰恰相反,她的毒辣眼光和思考能力仍在,而因为对这个环境的份外的恨,更导致她的思维运转能力加速膨胀起来。这短短几日内,她真真做到了耳听六路,眼看八方。
此刻,李丹便综合了耳朵里听到消息与眼前的所见情景,并有了自己的推断:燕王有两位妃子,这事并不出奇。然而今日听到那些佣人称呼李云兰为王妃,她才知道了,那日堂前接待他们江南李家的原来不是燕王正妃,而是侧妃丁流云。李丹对侧妃自然有所耳闻,知道她是一位宫婢出身,这让她恍然大悟:
“难怪那天她进退有据,不愧是宫里出身,不似那个商妇!”
但这同时更增加了她的愤恨,她恶狠狠地看着人群中起伏翻飞的流云,眼中忽然冒出亮光:
“以侧妃为正位,出面待客……这,不是犯了律条吗?”
李丹年轻的脸明亮起来,一扫方才的幽暗。
“只要我抓住了这一条,参上一本……不,不妥,我现在自身难保,该如何求得外援呢?”
李丹一时犹如百爪挠心。此时,和李丹立在一处看热闹的一个仆妇忽然被急匆匆走过来的一个老妈子撞到肩头,哎呦了一声,立起眼睛瞪了过去:
“看着点啊,这是干嘛呢,急着去投胎啊?!”
其他的仆妇也吆喝起来,有人认得了那老妈子:
“这不是李晏李大爷屋里的成妈妈吗?走得这么急是干啥呢?”
成妈抬眼带着谄媚地笑着,手里的粗布帕子直往被她撞到的仆妇身上扑打:
“哎呦,这是怎么话说的呢!都怪我老眼昏花,走路也横冲直撞的,没有伤着您吧?”
李丹站在那个被撞的仆妇身边,只觉得这成妈一股劲的挤过来,不由往后一撤步子,正准备避开,就发现那粗布帕子在自己手上也掸了一下,她顿时一惊,又迅速地敛起了表情。
成妈和一众仆妇又叨叨了一通,方转身离去了。
李丹将被成妈掸过的手藏到了身后:一粒圆滚滚的蜡丸捏在掌心,手指只一松,便轻轻落入了袖子里,毫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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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