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在郊外设坛,没有告祭礼,这宋朝的皇帝登基仪式和李敢前世在荧屏上看到的那些明清的皇帝登基大典就是一个非常严重删减版,不过该有的闹剧还是一点也不少。
在蔡确简要地宣布赵老大驾崩的消息后,群臣们纷纷装模作样擦拭起眼泪来了。作为文臣的代表,左丞相蔡确和参政知事章惇哭得更是起劲,他们一把一把地挥洒着泪水,先后跪在赵颖面前劝进,两人抓住赵煦的小手,无非是说一些“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陈词滥调。
赵煦却摇着小头,坚持不肯,嘴上说了一些赵老大刚刚驾崩,自己丧礼未行,哪能昧着良知要占赵老大位置的道理。
这时候,群臣一起下跪,开始齐声劝进:“太子生性纯孝,聪颖灵慧,美德懿行,天下共知……臣等躬身劝进……发政施仁,参赞两间之化育;制礼作乐,开拓万世之太平……”
事不过三,戏演到这里,赵煦没有再拒绝了,他点点头接受了群臣的劝进。
在赵煦说了一声“煦当勉力为之”后,所有的大臣们的眼睛都盯着蔡确和章惇,大家知道接下去,就是蔡确和章惇扶着赵煦走向龙椅,把赵煦按在龙椅上,然后才是蔡确给赵煦披上黄袍了。
就在蔡确和章惇的五指接触到赵煦的身体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爆喝:“慢!”
众人齐刷刷抬起头,循声望去,发现刚刚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赵老大的皇弟,岐王赵老四。
赵老四看到大家的视线都已经凝聚到自己身上了,他不紧不慢说道:“太子要即位,还是先听听皇太后的意思。”
“皇太后能有什么意见?”
众人心里不禁一哂,他们心里都在怪赵老四多事,毕竟现在新皇未登基。垂帘礼未行,照理说,高滔滔是不能干涉朝政的,也就是说她是不适合在这个关节点上开口讲话。
朝臣们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高滔滔生性跋扈,连英宗皇帝都被她制的服服帖帖,她要是想开口,倒确实没有人能阻挡的了。除非有人是嫌弃自己命长了,因为随着登基大典结束,紧接着就要开始垂帘礼,这之后,高滔滔就可以随意开口讲话了,那时候她自然可以一句话决定大臣们的生死。
但是还真有不怕死的,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垂帘礼未毕。太后娘娘有什么话,还是留到新皇即位后再说吧?”
大家伙都愣了一下,他们虽然知道这人说的在理,但是好像说的场合不对,他们开始盯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正在以太监的身份端着赵煦的黄袍的李敢也朝这人望去。他意外地发现自己原来还认识这个人,他不是别人,正是参政知事章惇。
私生子章惇的身材高大,声音洪亮,李敢自从在议论立储那天见了章惇后,就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还是章剃头敢说真话!”有人开始咬耳朵议论起来。
章剃头实在不能算是雅号,这是因为章惇在前些年平定四川、贵州、广西三省六界的叛乱时。因为杀人过多留下的绰号。其实章惇自己对这个能体现自己胆魄和气量的绰号也并不在意,他坦然地接受了这个听上去很是不雅的绰号。
章惇看到左丞相蔡确一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他有些急了,说道:“蔡相公是否也该说上几句了。”
蔡确一只手扶在赵煦身上,他闭着眼睛,就是不发话。他想起了日前赵老四曾经给他送来一封信,上面就两个字“禁言”,蔡确虽然不知道赵老四为什么要自己禁言,但是他觉得既然看不清现在的形势,还是沉默为好。
见到蔡确不发话。章惇知道,眼下这万岁殿很可能就要成为自己一个人的战场,因为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殿里的三品以上的大员以前可都是赵老大的人,现在赵老大驾崩,眼看着高滔滔就要把持朝纲了,谁还敢去得罪她。
看着万岁殿里那些噤如寒蝉的同僚,章惇并没有露出怯意,他笑笑道:“太后娘娘稍慢,还是容小臣现在把太子扶上龙椅,完成登基典礼!”
“放肆!”
垂帘后面忽然发出了一声怒喝。
李敢一惊,他朝着帘子后面望去,突然心里明白了,赵老四这是要釜底抽薪,他竟然威胁高滔滔改口,让太子赵煦失去皇位。
李敢把手上的黄袍交给了身边东宫来的太监,他朝着帘子后面摸去。就在这时,只听到帘子后面高滔滔的声音又在响起:“谁说就是太子赵煦继位了!”
李敢一听,发现高滔滔的声音有异,虽然音色还是她的,但是语调和节奏显然不是高滔滔说话平时习惯的说话方式,显得有些生硬平淡。
赵煦听到高滔滔提到自己的名字,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彻底底得傻了,他不知道昨晚还在和自己商议登基典礼的事情的高滔滔为什么要出声阻拦自己登上皇位。
章惇还在继续战斗,和已经松开赵煦的蔡确不同,他还在轻轻扶着赵煦,他说道:“太子不为新皇,难道太后娘娘心里还有更好的人选?”
章惇问完这话,有些后悔了,他想要是高滔滔真的要是有个其他人选,自己和她一唱一和不是在帮她为所欲为吗,不过章惇很快自我安慰道:“这高滔滔就算是再为所欲为,也不会在此时冒天下之大不韦,阻止太子赵煦继位,而要推出其他新的人选吧?”
章惇想错了,他不知道,此时的高滔滔已经不是平日的高滔滔了,她已经给西夏国的国师科兹洛用移魂